白初生平没有什么时候感觉有这么别扭过。爹是亲爹,娘是亲娘,即便以前从未见过,但她却清楚知道,眼前这两位就是她的父母神没错。
只是,十多万年以来她从来没有过父母,这“爹”、“娘”二字乍要让她喊出来,怎么样都觉得浑身难受。
而且,还是两张老得让她幻想破灭了的脸……
白初求救似的看向梵谷,梵谷早她一步偏头,端了吃剩的饭菜俯下身喂狗……
老头子盯着她看了看,思忖会儿,“莫不是对着这张脸没感觉?”
“那么,这样呢?”
转瞬,声音变了。
预备低下头装作走神的白初被这突然清洵悦耳的声音所动,侧头看去。
一看之下,差点吓得她从凳子上跌下去。惊讶的声音脱口而出:“哥哥?!”
对面的“白炘”笑容还未露到一半,就被旁边伸出来的手狠拧了耳朵过去:“胡闹什么呢!”
“白炘”一脸吃痛的模样告罪求饶,“我这不是想要闺女觉得我看起来亲近熟悉些么!”
老妇人收了手,看向白初,“阿初,你爹他就是这副赖皮性子,他发疯的时候你别理他。”
话落,老妇人已经不再是方才模样。皱纹不再,皮肤如琼脂般透滑,发如墨侵眉如黛,唇如朱色,身玲珑。
这是一张倾城绝色的脸,五官相貌与白初有五六分相像。
再看向一边的“白炘”,转瞬间又换了一副容颜。
人比花美俊无瑕。如精雕细琢般修刻出来的一张脸,只一眼,便叫人再也移不开目光。墨眸深邃,一双剑眉斜斜肆飞入鬓,鼻若悬胆,薄唇如朱。
上挑的眼尾含笑,嘴角轻勾微启间,仿若世间都变得绚丽起来。
语声醇醇,清和温洵,带着些微的低沉微磁,似藏了上万年的甘醇佳酿,漂浮在空气里,顷刻醉人:
“阿初,叫声爹来听听。”
这一句八个字,飞快钻进白初耳里。白初望着面前精致的一张脸,面上飞快起了一层红晕,蓦地火烧般的烫。
她呆了一呆,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爹而不是亲兄弟时,她急急忙忙双手捂住脸。
好烫,连耳根子都热热的。
她绝对不是被亲爹的美色迷惑住了!绝对不是!
心头一阵心慌意乱,白初咽了咽口水。偷偷觑了梵谷一眼,梵谷还在逗狗玩,没留意她的不对劲,白初轻轻松了口气。
偏头,亲爹眯着眼睛望着她笑,目里的神情十分意味深长。
神泽轻轻在体内运转一周天,白初默自平复下心境,敛了敛神:“能……再换个模样么?”
亲爹十分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不能。”
“……”
白初终于理解她侄孙每次喊她叫“姑奶奶”时面上那十分郁郁的神情了。
对着一张看起来同自己亲哥哥差不多年龄的脸,让她喊爹——这、怎、么、做、得、到?!
数万条神兽从心里呼啸而过……
喵了个咪的,白初忍了再再忍,嘴角扯出个笑来:“爹。”
“乖闺女。”
亲爹再次和蔼的摸了摸她的头,再不是枯瘦的老人手,五指修长,肤光细泽如玉。轻轻的抚摸上她头顶,然后,大掌一下弄乱了她的发……
开天劈了个地的!
哥哥那乱她头发的小癖好原来是遗传的!!!
“爹”都叫过了,再叫声“娘”便明显没有之前叫“爹”那么不自在。
兴趣是沾染了神泽的关系,这一院的红梅开得特别快,之前还是花苞,眨眼盛开了花朵。
红色开在雪色上,红白对比,格外让人舒畅。
空气里幽幽散开着怡人的梅花香,伴着雪地里些微的寒凉气息,两个世间尊贵的远古神邸,逗小孩似的挑逗着白初玩了阵,十分愉悦的再次变成了老头老太。
为什么变成老头老太?
白初她爹的官方说法是,二十年前两个人吵了一架,为了膈应对方,于是就变成了这模样……
白初她娘的说法与她爹又不同,说是二十年前她爹招蜂引蝶,她娘一气之下逼着他弄成一副老者形象……
具体原因自然只有两人心里明白。
两人再变成老头老太后,理所应当的摆出一副年老体衰的模样,指使白初梵谷,搬桌子洗碗顺便买菜……
明明还不熟有木有!!!
白初愤愤的提着菜篮子同梵谷出门,刚拐过一条街,就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角飞快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