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俊达本想用一番穷凶极恶的话儿,灭一灭程咬金的傲气,不曾想,这个吃软不吃硬的程咬金,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就算是在这种极为凶险的情形之下,他非但没有被尤俊达的言语给吓破了胆,反而是激发了潜藏在他内心当中的斗志来。在他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之中,霸气外露,在气势上与尤俊达两相比较起来,丝毫不落下风,俨然一个威风凛凛的好汉! “什么?我的耳朵没有听错吧,你,你方才说,你就是斑鸠镇的程咬金?你若真的是斑鸠镇的那位程咬金,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我都毫不犹豫答应你。”尤俊达在听完程咬金义愤填膺的这一番说辞后,方才还一副气势夺人的架势,此时,脸上便露出了惊讶之色,他实在是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夜闯武南庄的年轻壮汉,就是斑鸠镇的程咬金。 对于程咬金这个人,尤俊达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程咬金在横行乡里,恶名远扬。不过,对于行走江湖多年的尤俊达来说,他最想结交的也就是这样勇猛之人。再者,他之前也派人核实过此人,得到的反馈是,程咬金根本就没有祸害斑鸠镇乡里的百姓,只是被几个重利忘义的商贩给扣上了这个恶名的帽子罢了。尤俊达几次三番,想去斑鸠镇请程咬金入伙,但是,每次在做出这个打算之前,总是会被一些亟须处理的事务给耽搁了,一直都未能成行。而今日得见有人自称程咬金,在慕名已久的尤俊达看来,多多少少地还是会感到有些惊讶的。 “你没有见过我,是不是不信我就是程咬金本人。那好,你叫你手下的人,把我王鹏大哥带过来,我与他打上一个照面,你问他便是。他若是指认了我,那就放了我王鹏大哥,把我留在你的府中,无论要杀要剐,随便你便是。”程咬金思忖了片刻后,略施了一个小计道。 在程咬金看来,在江湖绿林好汉间,大名鼎鼎的山东绿林总首领尤员外,定然是个老气横秋的老江湖,不曾想,今日见识得了庐山真面目后,竟然是一个而立之年的黑脸汉子,正应了他的小名(绰号)“铁面判官”。真的是:人如其名,名如其人。在山东地界名头叫的响当当的人物,竟然派人去绑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在打抱不平的程咬金看来,本就是一个不义之举。再加上,方才威胁恐吓他的那番话,更加让他认定,尤俊达是个不义之人。 不过,当程咬金看到自己的话音刚落,方才,那个在气势上咄咄逼人的尤俊达,此时,身上少了几分霸气,神色里透露了几分好奇来。于是乎,程咬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便想以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为由头,施展此计,引诱他把王鹏给交出来,确认一下是否遭遇不测。 而藏匿在第二道门后面,隔着一道几寸的门缝,看着前方一丈远的地方。待他擦亮了眼睛,看到那个被一百来号家丁围困在中间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前几日刚结交没多久的程咬金。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由于在前院十分的安静,除了尤俊达和程咬金你来我去地在哪里进行一番对话外,王鹏的耳朵都能听到几十个家丁手持火把熊熊燃烧地劈啪作响声。 不过,让王鹏感到颇为好奇的是,程咬金是如何知晓自己身在武南庄。当王鹏轻轻地拍了一下脑袋,这才记起今日正是自己与程咬金约定相见的日子,定是那程咬金去了济水村,赶到了赵敏儿的家中,得知了自己被人劫走。而劫持自己的张三和李四这两位看起来有些粗犷的汉子,也必定是给赵敏儿他们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才导致程咬金顺藤摸瓜地赶到这儿来。而当他听到程咬金为了证明他真实的身份,想要尤俊达带自己给做个证明时,不置可否。 “我尤俊达,早就听闻过那斑鸠镇的程咬金,是一个勇猛之人,我早就想结识此人可以成为朋友。稍等片刻,我这就派人到后院把我府中的座上宾王神医给请过来,辨认一下你的真实身份。你若是假借他人之名想要脱身,我这武南庄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的,我手下的几百个身手不凡的兄弟可都不是吃素的,到那时,我定会剐了你。话又说回来,你若真的是程咬金的本尊,那我就与你冰释前嫌,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作为武南庄的庄主,定会好好地尽地主之谊,在后院的客厅里备上一桌丰盛的酒菜,来为你压压惊。”尤俊达略一沉吟,觉得程咬金的这个提议颇为不错,他提出的那个条件根本就不值一提,便就有言在先道。 恰在此时,只听到紧闭着的二道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位一副书生打扮的俊朗男子。没错,此人就是尤俊达口中所说的那位府中的座上宾王神医——王鹏也。 “尤大哥,方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王鹏快步走到了尤俊达跟前,转而面上程咬金,很出手来,用力地拍了一下程咬金的肩膀,问询道:“咬金兄弟,我实在想不出你竟然来了。对啦,你在临来之前,定是去了济水村了,敏儿meimei跟她婆婆、儿子狗蛋儿可好?” “王鹏哥哥,我可算是见到你了。我今个儿到了济水村,赵敏儿拿出劫走了你的那两个大汉留下的尤员外的令牌,我才想到你定是被劫持到这里来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还真的就在武南庄内。王鹏哥哥,你放心便是,敏儿jiejie跟她的婆婆,还有儿子狗蛋儿都好的很呢。” “那就好,那就好。”王鹏在听完程咬金的这番答话后,便放下了心来,连连地回应道。 站在对面咫尺之间的尤俊达,看到王鹏与这个年轻壮汉聊的如此热络,便就知晓了这个在他面前口出狂言的年轻壮汉就是程咬金本人了。于是,他对程咬金心生了好几分的好感,抬眼一瞧,不再像方才那般,无论看程咬金那儿都觉得十分顺眼,随即心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张管家,你带着家丁们撤下吧,接下来的事情,由本庄主一人处理便是。”尤俊达在众家丁面前,对站在他身侧的管家张晟吩咐道。待他顿了顿后,神色由方才的凝重变作了此时的喜悦,拱着手,大喜过望地道:“果然咬金兄弟本尊,方才,我庄内的家丁们对你多有冒犯,还望咬金兄弟大人有大量,不要太放在心上。我在后院的客厅原本就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正跟你王鹏大哥&的尽兴,不聊咬金兄弟你恰好赶来,咱们把酒言欢,冰释前嫌可好?” 站在原地的程咬金,在看到尤俊达的把一百来号家丁给打发下去后,又听到对他盛情相邀地这番话后,他便把提在手中的那柄板斧复有放在了肩膀上,皱了一下眉头后,白了一眼方才还对着他恶语相向此时却笑脸相迎的尤俊达,握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硬撑着默不作声。 “咬金兄弟,这是一场误会。三日之前,尤大哥的两个手下确实是绑架了我,但那并非是尤大哥的本意,他的本意是让这另个家丁把我请到武南庄来,可那两个笨头笨脑的家丁却把我给绑了过来。待我进了武南庄后,尤大哥还狠狠地教训了那两个办事不利的家丁,罚了他们两个三个月的工钱。其实呢,尤大哥请我过来,也是跟你一样,都是为了自己的老娘求医的。方才,你还在武南庄门外,打伤了八个家丁,尤大哥都不与你计较,你也就不要拉着脸儿了。后院的客厅里可有一桌子美味佳肴呢,你徒步走到这儿来,定是饿了一天的肚子。你若是不去的,那我就跟尤大哥两个人去享用这一桌子丰盛的酒菜了哈。”夹在尤俊达和程咬金之间的王鹏,在看到程咬金手捂着干瘪的肚子硬撑着就是不动身时,便把他来到武南庄的来龙去脉,向程咬金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一遍,看到程咬金心有所动时,他便使起了激将法。 “那,那我,我听王鹏大哥您的。”饿的肚子干瘪的程咬金,其实早已经是对后院客厅里的菜肴垂涎欲滴了,在王鹏故作拉着尤俊达的衣襟正欲转身离开之际,他不好意思地说道。 于是乎,在尤俊达头前引路之下,王鹏和程咬金两个人并肩而行,片刻的功夫,就来到了后院的客厅里。当程咬金走在客厅外,他那只比狗还灵敏的鼻子就闻到了夹杂在和煦的晚风中吹来的阵阵菜香味,就禁不住地往肚子里直咽唾沫。待他进入到客厅之后,一桌子美味佳肴呈现在他面前时,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一屁股就坐在桌边的一个凳子上,抄起一双筷子,就旁若无人地夹起菜来,不时地往他那个血盆大口里送,那吃相可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缓步走到桌边的王鹏和尤俊达,看着程咬金这副狼吞虎咽的吃相,两人相视一笑。待程咬金吃了七分饱后,在王鹏的斡旋之下,他跟尤俊达互相吃了三盅酒,以酒泯恩仇。程咬金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一桌子从未吃过的美味佳肴,他把当初对尤俊达的憎恶,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即将填饱肚子的程咬金,此时心里头剩下的恐怕只有对尤俊达的感激之情了。 在武南庄后院烛火通明的客厅里,王鹏,尤俊达和程咬金,这三个人聚在一起,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快活也。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三个人在互相酒盅相碰之间,谈的十分投机,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旧相识。在一盅盅酒的下肚后,兄弟的情义也流淌在心里。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两个人痛饮了将近两个时辰,早已经是惫懒狼藉,醉意渐浓。前来收拾残局的张管家,便命人把程咬金送到了中院的一间客房睡下。而尤俊达则是由俊美的尤夫人搀扶进了自己小院的睡房。不过,酒量欠佳的王鹏,早已经喝的是酩酊大醉,任凭管家张晟如何劝导,他都不挪动身子。无奈之下,张晟只好请来了尤老妇人的贴身丫鬟春梅。 待闻讯赶来的大丫鬟春梅,看着烂醉如泥的王鹏,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道:你说你酒量不行,还非要跟我们家老爷喝那么多的酒干吗。再者说了,你出门在外,喝那么多的酒,身边没有个贴心人儿侍候着,岂不是自己遭罪受么。想到这里后,春梅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值得庆幸的是,春梅还未开口说话,方才还一直叫嚷着打死他都不动身的王鹏,此时已经趴伏在杯盘狼藉的桌子上呼呼地睡去。于是,春梅便和她带过来的两个小丫鬟,一起搀扶着王鹏,把他送到了距离后院客厅两三丈远的客房里。待把王鹏扶上床,褪去他的外衣,为他改好被褥,看着王鹏没有因为喝酒过多而想呕吐的样子,这才放心地随着那两个小丫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