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的遗体当天就被运送回老家,在院子里看到了他的棺材,只是一口普通的红色棺材,王冬穿好了寿衣,静静躺在哪里。 我害怕死人,更害怕见到死人,自从六盘山的经历之后我更加害怕,看着此时的王冬心里却觉得这不算什么了,至少看起来王冬比他们更干净。这是我的朋友,我的哥们,现在却长睡不醒。 王冬的葬礼很简单,没有停放七天,也没有停放五天,仅仅第三天就下葬了,而且没有送葬的队伍,没有结婚的人也就没有人送葬,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只能草草了事。 王冬的坟没有被埋入祖坟,他没有结婚没有子嗣,他的坟成了一座孤坟,被埋在了六盘山的正对面,也好,毕竟他对哪里毕竟向往,现在可以每天在这里看着。 处理完王冬的后事,也要将遗物烧去,在整理遗物的时候,想到了王冬那天晚上对我说的话,趁着没人悄悄潜进王冬的房间,在他的床底下用胶带粘这一包东西,拽了一下还没拽下来。 这东西还挺沉,估计得有三四斤,没工夫细看就装进包里,从屋子里出来四处看看没人发现,心里就踏实了。 将琐碎的事情都处理完之后,大家安慰一下王冬的爸妈,人死不能复生,只能节哀。 也难怪他爸妈难过,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养了二十年说没就没了,一时之间连我都适应不了,总觉得这就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梦,谁能想到生命竟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将王冬拜托给我的事情做好,也许那成了他唯一的遗言。 依靠在床上嘴里叼着根烟,拆开王冬留下的那包东西一看,果然没错。 就在王冬出车祸的当天晚上,我在病床前看护,就在昏昏欲睡的时候,王冬突然醒了,醒的很突兀,让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而他好像就知道我在那里。 当时我看着他睁开的眼睛,可以说睁开眼睛之后就在对我笑,嘴里轻轻说了一句,睡醒了。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刚想转身去叫医生被王冬制止了。 王冬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动了动说:“先给我来根烟。” 我看了看门外很静,点了一根放到他嘴边:“感觉怎么样?” 他轻轻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一阵烟雾,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手。 烟抽完了,他笑了笑,示意我把烟头装在口袋里,然后指了指禁止吸烟的警告牌说:“疯子,我求你件事,你必须要帮我。” 我点头示意,王冬喘了口气慢慢说道:“在我家里,我的床底下,藏着一包东西,帮我卖掉。” “什么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让你白忙活,卖的钱你留一半,剩下的一部分给我爸妈。”王冬轻轻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他们不容易,我也不争气,老子不能白来世上一遭啊,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也该回报他们了。” “冬子,你想多了,等你伤好了,以后好好照顾他们就行了。” 不等我说完王冬摆了摆手,笑了笑说:“我现在怕是回光返照了,不过也好,还能见你最后一面。” “别说这丧气话,医生都说了你没事。”我试着安慰王冬,也许是在安慰自己不想往坏处想。 “我求你的事,你一定得答应,里面有个电话,你打电话联系就行了。”王冬喘着粗气说:“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算兄弟求你了。” “好好养伤,等伤好了一切都好说。” “cao蛋,老子养伤不得花钱啊,我家没钱你不知道啊,这不是急用钱吗,疯子,我求你了。” “原来是这样,没问题,我明天就去你家拿,然后就卖掉,怎么样?” “好兄弟,这辈子认识你,老子值了。cao蛋,和你聊天真累,老子要先睡会。”说完王冬的双眼慢慢闭上,嘴里断断续续的说:“我和你说的这事,任何人都不能说,你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替我照顾好爸妈。” “放心吧,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太累,赶紧休息吧。” 王冬的手轻轻摇摆了几下,慢慢放下:“兄弟我去了。” 想不到那一晚的对话,竟成为永久的诀别,想到这里就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异常沉闷。 王冬留下的东西是六盏青铜灯,就是我们在六盘山山洞里发现的那种,我也知道,王冬这些天肯定自己去过一次,想不到没死在里面却把名丢在了车里。 青铜灯的下面压着一张名片,看起来名片很精致,上面的内容却很简洁,北京潘家园古玩店,下面是名字刘游弋。 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拨打过去,提示关机,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难怪,人家可能休息了。没想太多我也躺在床上,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我妈已经做好了饭,天气不错,吃饭完在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这时候我妈也坐了过来,和我闲聊,其实也没什么话题,聊聊工作,聊聊生活,当然重点还是探究一下我的私生活,年纪大了,总想着让我快点结婚。 聊着聊着我妈就说,上次我走之后给我洗衣服时,在我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个钥匙链,看着很漂亮,还是石头雕刻不知道有没有用,没敢扔小心保存了起来。 哪有什么钥匙链,我唯一的钥匙就是店里那把,都什么年代了还用钥匙链,就是要用也就挂个小玩具,谁能用石头。 想到这儿我一激灵,难不成是在六盘山祭台上捡到的那块玉?我记得当时应该是掉在水池里了,后来在明子家找了找,没找到以为丢了,谁也没在意。 我妈将东西从屋子里拿了出来,奶奶个嘴的,果不其然,就是那块圆形玉佩,直径约莫五厘米左右,在阳光下看起来中心一圈红更加夺人双目。 真是个好东西啊,不过这东西有什么用?难道仅仅为了装饰?为了做钥匙链?搞不懂古人怎么弄出来的,也懒得琢磨。 在家呆了一天,毕竟咱也得吃饭,还得回去开门做生意啊,虽说现在手头有点钱,总不能等着坐吃山空吧。 自从拿到刘游戈的名片开始,我基本是一天四通电话,一个礼拜竟然没有一次能接通,现在我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早上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他,吃完中午饭拨打一次用来消遣,晚饭之后在娱乐一下,睡觉之前在确认一下,好让自己心里踏实点,免得王冬托梦给我。 没办法,就一张光秃秃的名片,潘家园刘游戈古玩店,然后是电话,你他吗写个地址能死啊,有心直接杀去潘家园,可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日子一天接一天的这么耗,眼看就进腊月了,电话始终就没通过,丫的每次打都提示关机,就这么下去,恐怕王冬要死不瞑目了。 腊月初七,外面寒风刺骨夹杂这小雪,生意冷清得不行,眼看天就黑了愣是一个人没有。游戏玩着也没什么意思,给那几盏铜灯拍了几张照片,顺手就给刘游戈发了过去,没报什么希望纯属娱乐一下,不成想晚上刚要睡觉的时候,电话响了。 看到手机屏幕的那一刻我都以为自己看错了,刘游戈,我他么太紧张了,压根就没这么紧张过,第一次谈恋爱都没这心情。 “喂?”我小心翼翼的说。 “喂,你好,是王老弟吧,怎么这么久才联系我啊,哥哥我等你电话可有些日子啦。” 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一猜就是北京人,满口京腔。一听他说话我就来气,火冒三丈。还尼玛等电话,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关机鬼才能找到你。 “你好,您是刘先生吧。”我强压了压自己的语气。 “啊?啊,我是刘游戈,你是哪位?” “我是王冬的朋友,他让我联系你,照片你收到了吧。” “哦,哦,你好,你有什么事吗?什么照片啊?我也不认识你说的什么王冬。” 对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明显的跟我打哈哈。 “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我就这么和你说吧,王冬是我好哥们,前段时间出了车祸,人已经走了。” 停顿了一下,对方并没有说话,他一定是在考虑我说的话能不能相信,想到这里我继续说道:“不管你信不信,他走之前把这事托付给我了,这东西你如果要,我给你送去也成,你自己来取也行,如果不要,那我自己也能处理。” 说到这而,只听对方哈哈一笑:“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这段时间太忙了,事儿太多,这事儿我都忘了。这不,你一说我才想起来。敢问兄弟怎么称呼?” 老猴儿崽子,跟老子耍心眼,你以为老子是吃素的,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可没敢这么说。 “季成峰。” “哦,哦,哦,兄弟就是季成峰啊,王老弟跟我提过你,早说嘛,你看咱还误会一场不是。” “我说刘老板,咱就有话直说了吧,这玩意你要还是不要。”听着这猴儿崽子说话我就不痛快,小尖嗓门说出的话跟太监似的。 “哎呦喂,那当然得要啊,老哥哥我本打算亲自去拿,可这些个日子事太多啊,哥哥我真是走不开,不然麻烦老弟费神给哥哥送过来?” “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价格怎么算,咱得先说明白,您别等着我去了翻脸不认人。”我强压这心中的怒火,听他一嘴一个弟弟心里别扭,我还是你爹呢。 “哎呦喂,老弟你这是骂哥哥呢,这价格就按先前和王冬谈好的怎么样,我先付一半定金给你。” 王冬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非要拉着我再去一次六盘山,敢情这都谈好价儿了。 “那我也得确认一下吧,对吧,咱都痛快点。” “得嘞,兄弟痛快哥哥也不能拖泥带水不是,一个两万,这可是咱先前谈好的价儿。” 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蒙了,就这B玩意还两万一个,六个那就十二万,还尼玛免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