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从古玩店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将东西处理完之后没敢多呆,从潘家园出来就近找个银行,把钱存到卡里,自己留了点现金,办完这些事心里才踏实,寻思着好不容易来趟京都,不能这么快就回去,顺脚在京城参观了几天。 这不,从京城回来的人审美观都不一样,看着对面王冬的造型,真是站在了时尚的最前沿。 三人从六点多一直吃点晚上十点,明子的学校晚上十一点查宿,自己打车先回学校,怕宿舍不安全就把两万块钱放在了我这里。 见明子走了,王冬喝了口酒说:“疯子,现在就咱哥俩了,我跟你说句掏心话儿,倒腾这玩意来钱真他么快。” 我看着他笑了笑,王冬继续说道:“疯子,你有没有想过再回去看看?” “回哪?”听王冬这么一说,我心里一咯噔。 “六盘山啊。”王冬压低了声音说:“咱们现在有了这点钱,可以买点先进的东西啊,你也看过盗墓一类的小说,我这几天在北京逛了逛,小说里说的那些东西差不多都能买到。” “那你是什么意思?再进去折腾一趟?” “这不明知顾问吗,咱可以用这点钱买点装备,你放心,钱全部由我出,你跟我做个伴,里面还有现成的家伙,咱们做足准备,一准没问题。” 说实话,我也不是没想过再回去看看,只是一想到里面那些情景我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不为别的,我还想好好活着。 王冬递给我一根烟,见我不说话继续说道:“这次咱们小心点,我绝对是服从你的指挥,你往东我绝对不往西,你说不碰我绝对一眼都不多看。哪怕咱们就倒腾几十个墙上挂的铜灯也行啊。” “这事你怎么不跟明子说?”说完恨吸口烟,慢慢从嘴里吐出。 “明子这人胆小怕事,关键时候指不上他,再说了,这事跟他说了也白说,肯定不去。” “那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去?”心里暗笑,这小子太能抬举我了,别说我不想去,就是想去也不能跟这小子一块,跟别人算是探险,跟他去那铁定犯罪。 “我这不是在求你吗,怎么说你也我强啊,咱俩合伙,在有专业的装备,至少安全系数提高了啊,咱再去庙里求几尊开光的菩萨,万无一失。”王冬吃了一大口羊rou继续说道:“到时候弄出来的东西咱俩五五分,我负责出手,你就坐等数钱就行。” 我干笑一声,王冬这是财迷心窍啊,摇了摇头说:“你知道这事要是被逮住,什么后果吗?轻点说判个十年八年,重点没准小命都丢了。” “不担风险能挣到钱吗?再说了,哪那么巧咱弄这么两回就被逮到,做完这次咱就金盆洗手,弄点钱干点正经事。” “这事我想想吧。” “成,我随时等你回信儿。”王冬听我这么一说,美滋滋的,拿起啤酒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王冬毕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哥们,直接拒绝有点伤感情,先往后拖拖再说吧。 这一拖就是一个多月,期间王冬打过几次电话给我,给我找各种理由搪塞掉了,正当我为下一个借口找理由的时候,王冬出事了。 我到医院的时候,王冬正在急救室,手术已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王冬的mama坐在走廊的地上不停抽泣,听的我心里很是压抑,想去外面透透气却看到他爸爸蹲坐在台阶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大大,把心放宽点,别太着急,你身体也不好,别在急坏身子。”我蹲坐在他身边,点了根烟轻轻咗了一口。(PS保定地方方言,比自己爸爸大的人俗称大大,大大的媳妇俗称大娘,因个别地区差异叫法不同。) “唉,都进去俩小时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跟你大娘怎么活呀。”他紧缩着眉头叹了口气。 “大大,怎么回事呀,怎么会撞车倪?” “唉,作孽呀,他娘了个比地没事干非要买个破夏利,又他娘滴没驾驶本,唉。”他说完将手里的烟头狠狠掐灭,马上又点燃一根。 “大大,别忒接担心喽,这不是正抢救呢,别着急。”这种场合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静静的等王冬的手术结束。 王冬是家里的独苗,从小也算是娇生惯养吧,他买车这件事我也知道,把那点东西处理掉之后,可能是手里有点闲钱,就花一万多买了一辆二手夏利,这还不到十天呢。 “怎么样啊?” 听到有人说话,我扭头一看,明子也从学校里赶了过来,我朝这里面撇了撇嘴:“情况我也不知道,抢救了两个小时了。” “怎么会出这事呀,我刚才正上课呢,接到电话我就赶紧跑过来了。”明子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身安慰了王冬他爸几句。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和明子还有王冬他爸急忙跑了回去,出来的只是一个戴口罩的护士。 “谁是病人王冬的家属?” “我是,我是,大夫我儿子怎么样哎?”大娘一听这话里面从地上蹿了起来,紧紧抓住护士的手。 “手术正在进行,不过我们不敢保证一定会成功,病人全身粉碎性骨折,专家正在积极抢救,这是病危通知书,你们看看谁在上面签个字。” 一听这话大娘立马就跪下了:“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我可就这么一个孩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下半辈子怎么过啊。” “您不要激动,专家正在积极抢救。”护士急忙从地上将大娘搀起来。 我和明子一看急忙架着大娘的胳膊,整个人就跟摊了一样。 “您看,您是不是先在这上面签个字。” “我来吧,里面是我儿子。”大大接过病危通知书,颤抖着在右下角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赶紧把手术费交了吧,我一会出来拿。” “手术费,多钱?”大大摸索着口袋问。 “三千六百五十七。” “啊,那先交一半行不行,临时出门也没带那么多。”大大有点窘态的说。 “这个恐怕不行,您还是赶紧想办法吧。”说完护士转身回去,只留下大大木讷的站在门口,手不停的摸索着口袋。 “大大,单子给我,我正好带着钱呢,我先垫上。”我将手术单从他手里拿过来,看了看上面的数字,还好在能力范围之内。 “这,这多不好啊,手术费还得让你们垫。”大大有点窘迫的说:“我和你大娘出来的也着急。” “没事,您别这么客气,咱们救人要紧。”我拿着手术单转身去了缴费窗口,还好能刷卡,我兜里也就三百多块的现金。 又是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看这架势有门,我心想,果然几秒之后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一辆平车,护士正举着输液瓶。 众人见状急忙扑了过去,大娘嘴里更是大声哭喊了起来,最后被大夫的一句病人需要休息给制止住了。 此刻的王冬脸色刷白,头上和脸上以及脖子上都缠满了纱布,双眼紧闭看不出一点生命的迹象。 心里咯噔一下,跟着医生来到重症监护室,众人被拦在了门外,医生嘱咐,病人急需休息,不能大声喧哗,房间里只能留一个人守护。 这事没得商量,肯定轮不到我跟明子,俩人一合计,中午都没吃饭,还是先去吃点东西比较好,我们还行,但王冬他爸妈可就够呛了,碰上这种事肯定没心情买饭吃,正好可以给他们带点回来,多少也得吃点,不然这么大岁数怎么受得了。 吃完饭已经四点多了,明子在医院待了一会,和我商量一下,都在这干等着也不是个事,他就先回学校,毕竟还是个学生而且晚上有课,不能总逃课啊,正好明天周六没课,他可以来替我。 白天好说,可到了晚上总得有个地方睡觉啊,在走廊溜达一圈,发现不少人在走廊里搭起了临时的钢丝床,这主意不错,我也去服务台租了一个,顺便在医院门口买了一条毛毯,好说歹说的劝着大娘先休息会。 大大执意让我先休息会,拗不过他,说好了凌晨两点我来换他,在这种地方我也睡不着,况且医院离我店不太远,打车二十块钱也就到了,所以我就。。 我到医院的时候,大大正在王冬床前抽咽,我不好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去休息。 凌晨四点五十三分,我在王冬床前的板凳上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我睁开眼的时候白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而此时我的面前正是王冬,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困而导致的幻觉时,突然很清晰的看到王冬的眼睛慢慢睁开。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明子到了,吃了几口他带来的早点,困的不行实在熬不住了,看着大大和大娘双眼通红,打车直接奔回我的小店睡觉了。 只记得迷迷糊糊刚睡着就被手机吵醒了,屏幕上显示的是明子,我愣了几秒按下接通键,手机那头的明子沉默几秒,轻轻说道:“冬子走了。” 我不知道明子后来说什么,也不记得他有没有再说下去,整个大脑整个眼前都是一片空白。长出了口气,点燃一根烟,轻轻放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