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铃声2 我看了看身后狭长的楼道,犹豫着接通了,接通的一瞬间,我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那个装修师傅。他瞪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灰白眼睛看着我。 我吓得大叫一声,扔掉手机跑向电梯,我跑的太快,脚下打滑,摔倒。 我猛的惊醒,原来是一场梦。我揉了揉太阳xue,看看四周,原来我还在电梯里,刚才是在打瞌睡。我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差十几分钟十二点。这时候,电梯停在了20层,一个穿着汇豪装修公司工装的男的走进来,手里拿着麻绳和一个大包。 我顿时脑袋翁的一声,耳鸣。 电梯门关上,上行,我分明看到电梯门倒映出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似乎通过倒影盯着身后的我看。 电梯在23层停住,男子下楼,把包忘记了。我赶紧叫他,他没听见。我冲出电梯,去追他。那个男的一路走,我小跑着都追不上他。男的走到楼到尽头,那个盆景处,忽然就消失了。我愣愣地站在那里,这和我刚才梦里的情境一模一样。 一股腐臭发霉的味道从盆景后边散发出来,我抬头看到那块蓝布。 为什么?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我忽然也不能确定了!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块蓝布上,也许答案就在后边。 我扒开盆景,用手去抓蓝布,我扯掉蓝布,后边的墙体发霉,瓷砖脱落,露出灰绿色的水泥和灰白色的混凝土墙体。我打开手机照着墙壁,那一刹那,我仿佛看到水泥墙体里渗出了血红色的液体。 突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陌生号码来电。我全身的毛孔炸裂开,一不小心跌倒在地上。这时候,电梯门打开了,前台的姑娘和保安朝着我冲过来。我听见姑娘喊:“谁让你乱动的?” 我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的手机,我想去拿,无奈已经被保安反剪双臂制服住了,那个前台的姑娘慌张的用蓝布把墙壁遮挡起来。我不管他们做什么,一直盯着我的手机看,手机自动接通了。 屏幕上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脸。仍然面无表情。紧接着画面变化,出现了一栋正在建造摩天大厦。长长的泵车正在往钢筋骨架中浇筑混凝土。一个穿着工装的师父一不小心掉进钢筋骨架,被混凝土掩埋在了里面。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身在宾馆的房间。稍稍意识清醒了之后,我冲出房间,来到楼下前台,才赫然发觉,这不是我昨天晚上住的宾馆。我问前台服务:“我昨天是怎么来的?” 前台姑娘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昨天,您喝醉了,是您一朋友把你送过来的。” 我立即打通了朋友的电话问他昨天发生了什么,他说昨天喝酒喝醉了,他把我送回宾馆的。我问他宾馆的名字,他所说的跟我现在住的这里的名字一样。我放下电话,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难道是我做梦?可是梦里未免也太真实了。 今天客户工作很忙,预定见面的时间被延后。我百无聊赖,脑子里总想着那件事儿,于是我想前台打听了一下,出门打车来到了建外大街,在那里果真有旅游和投资大厦。一楼是宾馆,我推门进去,前台是一名年轻的男子。我说来找一个朋友,房间号码是2307.服务生听到这个门牌号,愣了一下,看我的眼神似乎隐含着其他意味。 他礼貌的对我笑着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2307这个房间。” “哦,可能是记错了,我给他打个电话。”我借口打电话,趁他不注意上了电梯,来到23楼。楼道里的情景跟我梦中几乎一模一样,我抑制不住内心某种复杂而强烈的冲动,直接冲到了楼到尽头,经过2307的时候,我发现那里是一个死门,而且挂着牌子:禁止入内。我来到楼到尽头,那里果然摆着一个硕大的盆景,挡住了后边的墙和墙上挂着的蓝布。 我脑袋翁的一声,正要去揭蓝布的时候,前台的服务生从电梯里跑出来大喊:“喂,先生,不要乱动。” 服务生跑过来,拦住我,我抓住他问:“到底特1码怎么回事?” “先生,您不要激动……” “快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昨天晚上就是住在这里的,为什么骗我?2307到底的发生了什么?” 我正抓着服务生大呼小叫的时候,我朋友也赶到了酒店。当我看到他的装束的时候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变成警察了,而且身边还跟着好多刑警。 “他好像想起来了。”服务生对我朋友这么样说。 “带他会局里。”朋友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对身边的警察说,然后我就被带走了。 我在审讯室等了半个多小时,我朋友才和另一个女警察走了进来,两个人坐下,开始向我问话。 “许先哲先生,我们怀疑你和一宗谋杀案有关系,先对你做笔录,希望你坦白从宽。”女警察用官话说,说完,打开本子,写了日期之类的东西。 “等等,谁是许先哲?”我有点惊慌,“我不是许先哲,我张大明。”我看着我的朋友王宽,“阿宽,我是大明啊!” 王宽点了点头说:“大明,你应该想起来了吧?”他一边说话,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面镜子推到了我面前,“看看!” 我不明所以,看了一眼女警察,然后拿起镜子,这一看不要紧,我的心脏差一点跳出来。镜子里那张脸,不正是我半夜见到的装修师傅吗?我赶紧扔掉镜子,歇斯底里大叫着:“不可能,不可能。” “许先哲,你原是汇豪装修公司一名装修工,在大楼建筑期间,因为和总工发生口角怀恨在心,趁施工的时候,将他推进钢筋骨架,被混凝土浇筑在里面致死。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岂料被工友王贵福看见。他威胁并勒索你,你又把他杀死。” 一边听着王宽讲述案情,我脑袋里闪过了一些画面。我看到我自己站在大楼钢筋骨架前,混凝土泵车长长的管道挪动到钢筋骨架前,正要往里面泵送混凝土,我一把把站在钢筋骨架前的一个人推了进去。 紧接着,我出现在了完工的大厦里,站在楼道里粘瓷砖。一个胖胖的男子走到我面前对我说:“我知道你杀了工头,给我一笔钱,我替你保密。”他刚说完,我就抓着他的脑袋朝着还没有贴完瓷砖的墙上撞去,鲜血飞溅,染红了墙和地面。 “啊!”我抓着自己的脑袋使劲儿摇晃,我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许先哲,装疯卖傻是躲不过法律的制裁的,我已经申请了精神鉴定。希望你好好配合我门,兴许还有机会减轻处罚。” 王宽和女警走出审讯室,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坐在桌前,全身发抖,之前发生的事情仿佛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闪过。是的,我是杀人犯。但是,他们只知道我杀了人,却不知道我为什么杀人!难道就因为王贵福死了,所以他就可以变成可怜的受害者?倘或当时我没有杀他,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他勒索,像后背趴着一只吸血的蚊子,永远都不会安生?是啊,如果我没有杀死工头,王贵福也不会看见,也就不会勒索我。可是,我为什么会杀死工头,难道不是因为他故意克扣工钱,然后拿着我的血汗钱赌钱吗? 我只不过是通过我自己的方式维护我自己的利益而已!然而,你们却要为那些人渣伸张所谓的正义! 哼,正义,只不过是少数人奴役多数人的借口! 我被关押的第二天,被转移到了精神病院,那里正有一位专家等待着我。我被单独锁在一家办公室,专家一个人走进来,手里拿着硕大的本子。然后像是机器一样对我问各种问题,问完了就在本子上打勾勾或者叉叉,一次来断定我是被立即枪决还是关押候审。我的命运不能被这些东西左右!我要反击。 专家问完了问题,站起来要走,我知道这是最后的时机。我用从警车座位上捡来的牙签打开了手铐,猛地跳起来摁住了专家的咽喉,几秒钟就把他弄昏死过去。我换上他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楼道里,护士和病人往来穿梭,谁都没注意我。我不紧不慢地走出医院,路过门口保卫室的时候,看到几个警察正在和保安聊天,屏幕上,医生穿着我的衣服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我冷笑一声,走出医院大门口,正巧看到王宽和几个警察从警车上下来,朝着大门走来。我掩了掩衣领,从侧边离开。 今天的太阳很好,然而太阳越是明亮,阴影的地方就越是明显,罪恶就在那里滋生。 我在路边摊买了一包烟,点燃一支,抽了一口,看了看四周围庸碌的人们。 我终于找到了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