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血婚纱和无头尸案件之后，于戈辉只要有破不了的案子就跑到博物馆来乱翻一气，听李馆长说，前段时间他竟然要求来这里学习。

我叫殷阳。

于戈辉一来，准没好事，我就知道。

果然，这天下午，天气阴沉，李馆长出去开会，我一个人留在博物馆看书写论文。打扫卫生的阿姨总有说不完的话，最后说着说着就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搞得我写东西的思路全都打乱了。

“我说小阳啊，你这年纪轻轻老在这闷着可不是好事，你看跟你一般大的小伙子，哪个不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成天领着大闺女逛街看电影啥的，你得抓紧啊。”

我被阿姨搞得完全没了脾气，正在这个时候，于戈辉就进来了。我正庆幸他来解救我，谁知道又把我推进了另一个更大的火坑。

“你就别问了，快跟我走！”于戈辉一进屋，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往外走。

于戈辉把我推上车，猛踩油门，说着话的功夫就来到了市军属大院。四合院制式的红砖红漆大门外，站着两个穿着军装的军人，他们站得笔直，面无表情。车子停在旁边的车位，于戈辉带着我走到门口，军人把我们拦下来，于戈辉出示了证件，我们俩才被允许进入。

小小的院子精致，五脏俱全，假山花草流水，样样都有，一看就知道此间主人非是寻常人物，更何况还有军人站岗，当下，我的心就提了起来。

院子里站着几个军官，看他们肩上的徽章，应该是高官。高官身边站着一个穿着警2服的矮胖子，他就是警察局局长，上次无头女尸案，我们见过。

“小于，你们来了，这位是警卫长王中尉。”局长表情严肃地说。我猜，如果不是今天这个场合的话，此刻局长一脸的肥rou应该是堆出满脸的笑容才是。

王中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低沉地介绍了情况。

原来这个四合院是一位师长的院落，平日里他不大来这里住，前段时间师长获得了一幅惊世画作，像着了魔一样每天都把玩不断。师长担心画作放在市中心的家里被家里头人弄坏，于是就独自一个人搬到了这里小住。

今天一大清早，警卫长王中尉按照惯例来给师长送早饭，结果发现师长的警卫员小吴昏倒在门口，上前一看，小吴尸体冰冷僵硬，已经死了很长时间。王中尉吓了一大跳，当下冲进门一看，师长面部扭曲，仰躺在地板上，右手微微抬起，食指指着墙上的那副画。

听了王中尉的叙述，我只觉得后脊梁骨冒起一阵寒意，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过更让我好奇的是，一位军官政要暴毙家中，这事儿应该交给军队处理，警察局怎么会搀和进来。

于戈辉没有给我解释，看完了警员的记录，我们俩走进了案发现场。

这是东厢房的一间卧室，家具整齐很有品位，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所有的摆设都像死者生前一样，纹丝未动。我看了一圈，屋子里并没有尸体，只有一圈粉笔画出来的人形痕迹，以及地上摆放着的小标签。

“我们查看了所有监控，排查了周边所有的环境，没有任何人进来的迹象。”于戈辉说，然后凑到我跟前，小声说：“保准是灵异事件，而且跟那幅画有很大关系。”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案子已经过去三天了，完全没有任何线索，于戈辉才极力推荐了我，经得王中尉以及师长家属同意，才让我过来看看。

“画呢？”

“在警局呢，鉴定科正在侦查线索。”

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什么感觉都没有，我正准备出去，忽然一声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回头，差点撞到身后跟过来的于戈辉身上。

“怎么了？”他惊喜的问。

我不太确定刚才是否真的听见了高跟鞋的声音，摇了摇头，“没事，走，去看看那副画！”

离开了小四合院，我和于戈辉来到了警察局。先看了一下师长的尸体，五十多岁的人依然很健壮，死的时候面相恐惧，身体扭曲。

“咦，这是什么？”我指着尸体脚踝上面的淤青。

“不太清楚，还在鉴定！”于戈辉说，“在警卫员的尸体上也有同样的淤青，好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捆住了脚。”

我又看了看警卫员的尸体，然后来到了鉴定科。鉴定员正一遍遍从画作上提取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真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于戈辉摇头说。

我也搞不定。

那幅画是一双脚的素描，背景是乳白色的，那双脚应该是女性的，粉嫩可爱，指甲上涂着淡淡的红色指甲油，增添了一丝妩媚。光是看这一双脚，就完全能够想象得出脚的主人是怎样的美人儿。

“怪不得死者会痴迷！”我说出这句话，于戈辉向我投来暧昧的眼神儿，我赶紧撇开话题，“知道这幅画的作者吗？”

“是师大艺术学院的一位老教授。”于戈辉随机简略说了一下这位作者的情况，“案发当天，我们就找到他，他说，这幅画是一年前画的，画出来之后，放在师大画展上展览，当时并没有多大凡响，半年后，也就是四个月之前，被一位神秘买家买走，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出现在了拍卖会上，之后死者买走了。”

于戈辉眯着眼睛盯着画，“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摇了摇头。

案件又进入了僵直状态，完全没有任何线索。

“死者死因是什么？”

“心肌梗塞！”于戈辉一边吃着拉面，一边说。

我搅和着碗里的面条，看着上面漂着一层rou汤，想起了在警察局见到的尸体，就没有了胃口。

“警卫员呢？”

“全都是心肌梗塞，”于戈辉重复，抬起头来，拿了一瓣蒜，一边剥一边说，“而且，古怪的是，他们俩生前都没有心脏的毛病。”说完又吸溜吸溜地吃起来。

死者死于心肌梗塞，体内没有任何毒素或者引发此病的药物残留，后期于戈辉已经完全排除了被人下毒的可能，毕竟师长的饮食都是专门人负责的。那么，死者的死因就成为了解开这个案子的一大难题。

之后的几天时间，警察局拉大了调查的网络，将死者周边所有有关系的人全都排查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就在大家被上头的压力压得透不过起来的时候，一个网上新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那是一则讣告，一位有名的收藏家因病医治无效，于前天晚上病逝在市中心医院。死者生前是收藏界鼎鼎大名的老收藏家，藏品过万，还专门在郊区办了一家私人博物馆。

这本来就是一则很普通的新闻，不过一位八卦的女警员随机浏览了其他关于这位老收藏家的新闻，结果发现了一张相片，是在去年师大艺术节上和师长的合影。相片上，两个人后面的墙上就挂着那幅少女脚的肖像。

“立即排查！”

于戈辉动员所有的警员，查了一整天，将所有的资料整合，最终发现，那位曾经买走那幅画的神秘买家就是这位已故的收藏家。

第二天，于戈辉就带上我和另一个警员来到了老收藏家在郊区的住处。当向他的家人提起那幅画，他的老伴记忆犹新。

“自从买回那幅画之后，他就茶不思饭不想的，整日介就看着那幅画发呆。当时我吓坏了，什么画这么好，还不吃饭了。”他老伴回忆着，“后来突然有一天，他让我儿子把那幅画包裹起来，放到了阁楼上，还说都不准再碰它。我们都知道他有这个毛病，他的藏品一律不准别人动。过了好几个月，有一天晚上，我听见响动，就起来，发现他不在床上，顺着响动上了楼，看见他蹲在阁楼里，用手电照着那幅画，看的都出神儿了。我当时吓坏了，赶紧把儿子叫醒，把他送去医院。医生说他有点神志不清，住了一个多月医院才缓了过来。之后，他就把画卖掉了。”

“卖给谁了？”

“不知道，好像是一个大官，市长还是师长什么的，我也不知道。”

从郊区回到市里，线索又断了，不过至少现在确定，那幅画确实有古怪。第二天，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李馆长，他来到警察局仔仔细细研究了那幅画，说出了惊人的话。

“花布和颜料鉴定了吗？”

“啊？”于戈辉恍然大悟，连忙让鉴定科和技术科过来采样。

当天下午，检验结果就出来了，果然如李馆长预料的那样，花布的材质并非普通画纸，画纸上经过某种液体浸泡，从纸纤维中提取了一些人体皮肤组织。而且颜料中有人的血细胞和皮肤组织。

“丧心病狂的家伙！”

于戈辉火速办理了搜查证，带着十几个警察来到了那幅画的作者老教授家里。

面对凿凿证据，老教授显得异常镇定，表示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的颜料和画纸是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