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异样发生,我才爬起来,摸索着打开了灯,就看到于戈辉被沙发罩紧紧裹在了墙上,仿佛结了茧子的大毛虫。我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切开沙发罩,于戈辉惊魂未定,一连骂了好几句娘。 “太特1码邪性了,太1特1码邪性了!” 我们仨坐在路边大排档1,一边吃着烤串喝着啤酒,于戈辉骂个不停,“怎么回事?你看到什么了?” 他这么一问我,我送到嘴边的烤rou串停在半空,然后放了下来,已经没有什么胃口了。我虽然到现在为止也见过不少鬼了,可是今天这个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噩梦的主角。 当关灯的那一瞬间,我也仅仅看到了进门前蹲在角落里的那个小男孩,他的衣服有点破旧,光着脚丫子,脚趾甲里全都是黑色的泥巴。他穿着一条裤子剪成的裤衩,手里抱着一根小树根,我猜那可能是人参。从这几个特点,能够猜得出,小孩可能是山区的。 但是,一个山区的小鬼儿,蹲在死者家门口做什么?而且还进入了死者家里,这很不寻常,按照我的经验,一般的鬼魂都会远离新鬼,因为新鬼戾气很重,他们不甘愿离开阳间,所以会苦苦挣扎不愿投胎。这种新鬼,处于阴阳之间,不论是对人还是对鬼,都是有极大的害处。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除了小鬼孩儿之外,整间屋子没有任何鬼,干净的很,这也很不寻常。以我的经验,无论任何地方,即使是所谓的教堂或者寺庙,都会有常驻的鬼魂,更何况一个普通的家居。这些鬼魂就是所谓的孤魂野鬼,他们游离在阳间,四处飘荡,偷偷躲在角落审视着阳间的一切。 我所在的博物馆的架子上就有好几个鬼,他们留着清朝的大辫子,大概是那个时候的书生之类的。我之所以能写出让民俗专家都赞赏的文章,大多得益于此。当然,李馆长是知道的。 所以说,关灯的那一刻,我就发觉这间屋子太诡异,竟然干净地没有一个鬼魂。我本来打算让于戈辉开灯,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黑暗中,一个影子从阳台上飘过,是一个红色的影子,十分鲜艳,鲜艳的似乎都要滴血的那种。我当时一个大步跑过去,还没走到阳台,一阵阴风吹了过来,带着极其浓重的血腥味道,好像一盆混合了鱼肠子和猪血的东西泼在我的脸上似的。 我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浓重的煞气,我想起了老家杨奶奶的话,当下卧倒在地上,还是被它蹭到,此刻我都还觉得胸口好像塞了一大块生猪腰子,腥臭无比。 “那你说了白天,到底,到底看到啥了?”于戈辉犹豫着把手里的rou串扔到了桌子上,看来他也没什么胃口了。“还有,我怎么会被那个破单子裹到墙上去?” “不是沙发罩把你裹上去的,而是另有其人,其鬼!” “神马?”于戈辉震惊得去看了一眼李馆长,李馆长点了点头,“什么鬼?” “一个被拔光了皮rou的女鬼。” 于戈辉使劲儿咽了一口唾沫,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我说的这句话的意思。我又给他仔细描述了一遍。我被阴风撞到在地上,阴风从我后背吹过,我立即翻身坐了起来,刚好看到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从我身后飞过去,直接抓起床单将傻愣愣站在黑暗中还么反应过来的于戈辉裹了起来,然后贴在了墙上。 那个女人穿着一件血红色的婚纱,全身上下血rou模糊,如果不是还有一头的长发的话,根本就分不清前后,因为她身上根本就没有一片皮肤,就像是一头被扒了皮的猪,不过样子可比扒皮的猪可怕多了。婚纱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娇艳的血红从每一寸糜烂的血rou中渗出来,像是全身涂满了西红柿酱,还啪嗒啪嗒往下掉。 听完了我的话,于戈辉直接扭头狂吐起来。大排档老板还专门跑过来,以为是他吃坏了肚子,还特别好心地要给他拿点药。 第二天,于戈辉开车带着我来到距离市区不远的郊区。李馆长因为有事儿没有跟过来。北边郊区属于山区,山区的村子还是比较贫困的,旅游业也没给他们带来很好的收入。我们把车子停在路边,步行进了村子。 “应该就是这里!”我指着一个栅栏说。 于戈辉推开栅栏,走了进去,院子里的狗叫了起来,紧接着鸡鸭鹅也凑齐了热闹。屋子里出来一位四十岁的妇女,她面色不太友善,见了我们俩十分警惕。于戈辉亮出警2徽,然后就开始询问各种问题,而我则趁机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狗舍和鸡鸭鹅在院子正房东北角,靠着东墙下面有一排菜园,种着应季的蔬菜,几只鸡正在里头抓虫子。正房窗户底下有一个大水缸,里面装满了水,苍蝇和蚊子在水缸上面抱着团乱飞。水缸前面有一台石头碾子,这玩意现在已经十分罕见了。 碾子上有一些白色的粉末,上面还有一个葫芦瓢,里头装着一把黄豆。一阵风吹来,从头顶飘落几片白色的东西。我捡起来仔细看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这是什么作物。白色的薄片,半透明状,一侧粗糙,一侧还有某种特殊的纹理。 “哦,这是鸡暴子!”妇女见到我捡起地上的透明薄片,一把抢了过去。 “走吧!” 我和于戈辉离开了农舍,妇女站在院子里一直看着我们俩离开才进了屋子。 “怎么样?”回到车里,于戈辉点了一根烟问我。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片白色的东西交给他,“拿去化验吧!” “这是什么?”于戈辉拿过去瞅了几眼,正要打算放进嘴里咬一下,被我拦住了。“怎么了?” “这是人皮!” “神马?”于戈辉听了差一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赶紧把拿一下块已经干硬的人皮扔给了我。 “干什么?”我从脚下捡起小块人皮,这是从房顶被风吹下来的,我想屋顶可能晾晒着更多。那个女人谎称这是鸡暴子,也就是鸡内金,中医里是一种专治小儿消化的药。小时候在老家,杨奶奶经常给我吃鸡内金,碾碎了吃下去,很难吃。但是,鸡内金,也就是鸡的胃内层是金黄色的,而不是黄白色的。 “去杨尚贤家里找点他妻子的头发和这个做DNA,不用我教你吧!” 当天晚上,于戈辉开着车来到博物馆,跟他同来的还有三个刑警和十几个民警。他拉上我,一队人来到了白天那个小村子,女人的丈夫大概刚从外面干活儿回来,不知所以。于戈辉带着警察一顿狂搜,只找到一小篮子晒干的小块人皮。 “走!”于戈辉把男人和女人铐起来准备带走,我拉住他,指了指外间屋灶台旁边几个口袋。 外面几个口袋装着米面和黄豆花生之类的粮食,但是最里面有一个小口袋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戈辉让其中一个民警把那个口袋拿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全都是白色的细粉,很像白面,又像是黄豆粉。 “怎么了?” 我当时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这是人皮干磨成的粉!” 这句话一出,在场其中几个年轻的民警冲到外面吐了起来。 在我的指引下,在狗窝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地窖,里面用保鲜袋包裹着大量的人骨和器官。 回到警局,于戈辉连夜审问,男人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女人自己做的。 “这是什么?”于戈辉将一小盒化妆品扔在桌子上,问。 女人一脸麻木的表情,看了一眼说:“用那个女人的皮做成的护肤粉。” 年轻的做笔录的警察冲了出去狂吐起来,于戈辉强忍着,继续问:“说吧,你是怎么杀死胡玉兰和杨尚贤的。” 后来,于戈辉告诉我,原来一年前,新婚的胡玉兰和杨尚贤到郊区蜜月,开车经过一段绕山路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个小男孩,当时孩子还有气息,杨尚贤和胡玉兰二人新婚不久,不想因为这件事儿吃官司或者坐牢,恰巧当时在山路,没有监控,于是两个人就肇事逃逸了。小男孩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手里还拿着从山里发现的人参。 女人就是小男孩的母亲,她经过一年的多方查探,终于找到了凶手,于是就想方设法设下这盘局。 “她找了一个妓3女勾引杨尚贤,暗地里拍下他们暧昧的照片,向胡玉兰爆料,并且向她兜售了一种自制的所谓的情3蛊。” “情3蛊?” “没想到吧?”于戈辉此刻坐在博物馆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这个女的还会做蛊。她控制了胡玉兰,把她偷偷杀死,剥了她的皮,切成小块晒干磨成粉做成护肤品,在网上销售。同时,利用胡玉兰的冤魂杀死了杨尚贤。听起来,真是他妈的邪门啊!” 我笑而不语,这种事情我见惯不怪。 很多时候,鬼并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活生生的人,和血淋淋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