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路一把抓住医生:“大夫,怎么回事?”
医生回答说,病人在出车祸的时候,脖子被锐器扎中,还好没有伤到神经血管,也没伤到骨骼,不然就麻烦了,就是声带受伤了,万幸万幸!
说到这里,他倒是很庆幸的样子。
韩路又问,医生,孩子还能说话吗?
医生解释说,声带又没断,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就算断了,做个手术接上就是,也没有什么技术上难度。病人的声带就是伤了一丢丢,过得一阵子,伤口愈合跟正常人没有两样。还有,她脖子上伤口不长,缝了几针,将来也看不出来,不影响形象的。
韩路忽然感觉不安,问,“真的没事吗,真的和正常人没两样?”
不对,优秀的戏剧演员就不是普通人。
医生很耐心,继续说,真没事,打个比方,你手上被刀子扎了个伤口,过得十天半月就会收口,到最后最多留下一道疤痕。
“疤痕……那不就相当于声带上长了个结节?”韩路头皮都麻了。
医生:“可以这么比喻。”
“啊!”韩路心中猛地一凉。
完蛋了,丁喃语完蛋了。
是,人体是脆弱的,尤其是声带,就是薄薄的一层膜,是柔软的窗户纸,是易碎的瓷器。
专业戏剧演员的声带更是上天赐予的精巧的艺术品,要求时刻保持有弹性,别说长一个伤疤,就算是增厚一丝,声色也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为了保护嗓子,自律如当初的陶桃荤腥烟酒茶半点不沾,大热天的还穿着长衣长裤,生怕着凉。出门,脖子上还围着一条丝巾,怕就怕吹着冷风,凉气钻嗓子眼里去。
很多演员年纪大了,声带长了结节,只能遗憾的告别舞台——这就是倒嗓子,曲艺人谈之色变的不治之症。
“混蛋!”一直瘫坐在椅子上的陶桃忽然跳起来,一只手抓着丁喃语的头发,一只手就抽过去。
“啪!”耳光响亮,满屋皆惊。
陶桃大声咒骂:“让你走穴,让你爱钱,让你爱钱。”
韩路一把抱住妻子:“你疯了?”
这记耳光好重,肉眼可见丁喃语半边脸上出现淤青。她不哭了,头发披散下来:“韩主任,你婆娘是神经病。”声音沙哑得好象里面装了个磨盘。
陶桃每天坚持锻炼身体,力气却大,竟把韩路甩开,又是一记耳光抽出去。
丁喃语另外半边脸也青了。
陶桃:“丁喃语,你要做台柱子,要唱《浩然成昆》,你不会川剧,我手把手教你。你生病,我在床头照顾你。你饿了,我给你送饭。你熬夜不睡觉,我每天晚上在你窗户外守着,看你关灯没有?我没看到你的时候,心里就牵挂着你,想着小丁今天吃什么呢,吃肉没有,吃辣椒花椒没有,伤了嗓子怎么办?我心里无时无刻都想着你。我对自己的丈夫和女儿都没有这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