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声音悄悄看过去,正是父亲与青绾站在花廊不远处的假山后面,青绾半边脸红肿,煞白了脸色:“你,你竟然打我?”
青绾如今是堂堂侯爷夫人,虽然没落,但是父亲也是教训不得的。父亲一向谨言慎行,今日里如何这般大的火气,竟然出手打了青绾?
父亲显然已经气急,却又不得不努力压低了声音:“你是侯爷夫人又怎么了,你也是我苏子卿的女儿!打你算是轻的,我恨不能杀了你!苏家上下几十口性命,和百年基业,这是要毁在你这孽障手里!”
我不禁心里一动,青绾这是犯下了什么过错,竟然这样严重?好奇心趋使我,蹑手蹑脚地向他们走近,藏身在花廊柱子后面。
“苏家得我助益的时候你怎么不埋怨我?巴结得妥妥的,如今有了祸事了,就把帐全都算到我的头上,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苏家!”青绾捂着半边脸,向四周张望一眼,嘴硬地辩解道。
父亲气得手直抖,指着青绾的鼻子,恨声道:“我就说你怎么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也害!我还听信了你的话,以为那严三是因为你假孕蒙骗侯爷一事要挟你。费尽心思替你把事情摆平,还拉下老脸去求人家青婳,原来你竟然做下这样的荒唐事!当初你明知道严三品行不端,怎么还听他的教唆,给世子汤药里面投毒?”
我惊得差点叫出声来,慌忙捂住了嘴巴。天哪!世子不是染了时疾去世的吗?难道竟然是青绾联合严三一起,投毒害死的?!这若是一朝事发,胆敢杀害皇亲国戚,那绝对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我整个苏家怕是无一幸免!
难怪一向温和的父亲竟然会雷霆大怒,青绾心肠也太歹毒了些,而且胆大包天,罔顾我苏家人的性命!
“你将我嫁给这样一位不得宠的庶子,除了空有名号,其他什么都没有,还要受老太婆和正牌世子的气,在府里一丝半点地位也没有。就连逢年过节打赏下人的银两都是我自己的嫁妆贴补。那些年,你们只看到我们表面风光,可知道背后辛酸?
老侯爷素有顽疾,明显是个短命的,若是不除去世子,等老侯爷归了西,大权落在老太婆手里,还能有我们的活路?
若是不趁着世子卧病在床,不留痕迹地除去世子,断了她膝下香火,她还会答应将侯爷抬嫡,承袭爵位?苏家还能沾我半分光彩?还能将七彩流云锦进贡朝廷,名扬天下?
我与侯爷在京城别无亲信,不信严家人还能信谁?谁知道严三会是这样无赖人物,我们被他捉了短处,就连侯爷生身姨娘被误了性命,侯爷都不能埋怨半字,打落牙齿和血吞。我不过是让苏家嫁个女儿,有什么大不了?!”
青婠理直气壮地辩解道,振振有词,果然同青茵一个脾性,不愧是七姨娘教养出来的。她们并不是强词夺理,而是从心底就根本无法认清自己的错误,觉得这天下人都是亏欠她们的。
父亲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青婠愤声道:“孽障,畜生!天下间女子多的是,你以为他果真是相中了我严家的女儿吗?他是冲着我严家的万贯家财!严三贪得无厌,他可就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青婠嘴巴厉害,心里也是多少有些心虚,小声嘟哝道:“严三借此要挟于我,我也是无可奈何。如今阴差阳错,青茵与他已经木已成舟,您若是执意不应允他俩的婚事,他破罐子破摔,烂人一个,肯定会拼个鱼死网破的。”
我方才恍然大悟,记得当初凉辞就曾经怀疑过,青婠为何处心积虑地想要将我嫁给严三,忤逆父亲与老侯爷夫人,甚是不合情理。原来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此。
严三不傻,当初狂石那般审讯,他都死咬着此事没有泄漏丁点,知道谋杀世子的罪过比诱,奸民女可严重的多,可见心里也是有忌惮的,他果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揭发青婠吗?
“唉?!”父亲长叹一声:“你怎么就不想想,谋杀世子那可是滔天大罪,他敢拼上性命不要去揭发你?”
“当初给世子服用的慢性毒药都是女儿去严家药铺取的,严三如今推脱,当初并不知情,是被蒙在鼓里。”青绾嗫嚅道。
父亲嘴唇都有些哆嗦,气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方才气恨地问道:“刚才入席之时,侯爷也在劝我将青茵留在京城,同你一直眉来眼去,想来这些事情侯爷全部知情?”
青茵点点头。
枉我还以为侯爷和颜悦色,对我一直都以礼相待,比青绾还要强上百倍,原来不是什么笑面弥勒,竟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为了争权夺势,竟然伙同他人谋害自己的同父兄长!
我曾经奇怪,徐夫人聪慧,又有老妇人撑腰,在侯爷跟前得意,府中下人顺从,而相较之下,青绾蠢笨,没有那种玲珑的心思,怎么还能一直稳坐侯爷夫人宝座,这多年没有被徐夫人取而代之?原来竟是别有隐情。
“这原本就是侯爷的主意,可是事情都是我经手的……侯爷从未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