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笑了:“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郭小是瘟猪的儿子,他每次出去都是吃食堂的小灶,只有你才相信那叫练功,那是吃饱了想办法消化呢。”
我扑通倒地,被欺骗的感觉心如刀绞--不,是腹如刀搅,明明几天没吃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肚子剧痛。我拼命跑到卫生间门口,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一个惊天动地的响屁迸出来,几乎震撼半个宿舍楼!
卫生间的半面墙壁被震出个大洞,窗框扭曲变形,玻璃粉碎。我撒腿就跑,生怕被别人现,还好接到报案赶来的警察都在查找炸弹爆炸案的线索,没人怀疑到我头上。惴惴不安直到早上,大家苦着脸依旧得奔赴食堂,只有出门我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觉得通体舒泰,豪无饥饿的感觉。我居然真的辟谷了,饥饿的感觉与我无缘!我放下饭盆直接奔教室去了。
后来几天都忙着学习,逍遥似神仙,食堂的事不再不是我的烦恼。这天晚上回来,郭小还是不在,张三和李四铁青着脸举饭盆砸我,我捂着脑袋刚要喊冤,李四说道:“我不就是多敲了你几饭盆么,万万没想到你因为这点私人恩怨投靠了瘟猪……”
每次我要说话他就先给我一饭盆,把我的解释打回丹田里去,最后他打累了,我总算喘息着说:“我没有投靠瘟猪,这是辟谷。”
张三痛心疾地说:“我知道,屁股不坐在我们这边了,脑袋的想法也变了……”
我不知道怎么让他们相信可以不吃饭光吃空气,我做到了不用去食堂吃饭,结果是没有一个人再搭理我。看他们有说有笑结伴去食堂吃猪食一样的饭菜,我竟然嫉妒万分。第二天我捂着肚子装作饥肠辘辘,早早奔向食堂,张三李四冷眼看着我,轻蔑地跟着唾沫飞出“叛徒”两个字。我不想跟他们解释,我要用实际行动证明清白!
偌大的食堂里空荡荡的,打饭的人只有我一个。大师傅给我盛了满满一饭盆,我看也不看捏鼻子灌下半盆,现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吃饭,问大师傅是闹地震还是闹火警了,大师傅说都不是,是学生集体闹绝食了。
难怪张三李四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人家吃饭我绝食,人家绝食我吃饭,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刚想跳起来找他们解释去,一群人走进来,校长和瘟猪脸色尴尬,在后面陪笑。竟然有上级检查团此时光顾,真是要了他们的老命。校长和瘟猪看到我,抢着上去搭讪,校长拼命挤眼睛,抚摸着我的头说:“真是个勤奋的好孩子,吃饱了才有精神上课。”
我正好打了个饱嗝,好些硬硬的东西从嗓子里反出来,我顺手抠出个啤酒瓶盖,校长看到脸都绿了,手疾眼快一拍我后背说:“慢点吃,饭菜再好也不能着急,吃快了不消化。”拍得我手一松,瓶盖又回到嘴里了。
校长只差跪下来求我,满脸的肌肉都在说话,里面饱含着对我的哀求,对学校前途的希望,对未来的许诺。校长饱含深情着说:“孩子,吃吧,吃下去才能继续读书,我保证。”
为什么我练成了辟谷,却要吃更多的垃圾呢?我来不及想这个问题。就算有再多的委屈,就算眼前摆的是全世界的垃圾,我也义无反顾。我把瓶盖嚼得咯吱作响,微笑着说排骨真好吃。爬满蛆的臭肉,塑料袋,螺丝钉,皮鞋跟不断涌入嘴里,我绝不留一点在外面让他们看到。
吃完后我摸着鼓胀的肚子打饱嗝,校长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时候张三李四带领大票兄弟涌进来,校长率领人抬出雪白的米饭,蓬松的馒头,飘香的炒菜,弟兄们一拥而上,狼吞虎咽,吃得热火朝天,检查团的领导们看得不住点头。
领导一走,我怯生生问张三:“你们不怪我了?”
张三拿饭盆敲着我的脑袋说:“不用说,我们全明白,是兄弟错怪你了。刚才校长答应撤换瘟猪,全面整顿食堂,我们才结束绝食,赶到食堂给他圆场。”
瘟猪果然灰溜溜不见踪影,我从牙缝里挖出一个瓶盖说:“你们大吃大喝又丢下我,未免太过分了吧?”
张三哈哈大笑说:“谁叫你做事总是慢一拍,反正你吃不吃无所谓,以后还是落在我们后面好了。”话刚说完,他捂着肚子喊疼,其他弟兄也卧倒一片。
我正惊诧,郭小在旁边恨恨说道:“你们把我老爹弄下岗,我不在你们饭菜里下点泻药怎么能甘心?”
我终于又一次做事落在别人后面,不过这回是拿瓶盖剔着牙,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