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修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但跟着廉不愁学习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前几天还好些,她只是放我在那屋子里背书,压根儿没出现过。待勉勉强强地背完了,我出去找她,她也不抽背,只叫我去外头理草药,将杂乱地堆在一起的草药分门别类装进柜子里,错一个就得受罚,吃一颗缠风丹,明字很好听的样子,其实我习惯称之为痒痒药,因为这丹药一入口便浑身奇痒难耐,怎么挠都没用,还会维持一炷香的时间。哎,作孽啊……这大姐还是人不是?
千余种草药,书上画的和实际长的总是有些出入,哪有这么容易分清楚。每天被她强逼着吞下十来颗痒痒药绝对是稀疏平常。
一天,廉不愁又叫我理草药,自己则依旧是端正地坐在旁边一面看书一面等丹药出炉。
“又错了。”
我刚将一搓紫色的草药放进标着“紫麒草”的抽屉,她便淡淡开口,甚至没有将目光从书上挪开。
我踩着常问夏的哀叹,惨兮兮地走过去,从她身边的盘子里取了粒痒痒药塞进嘴里,然后便开始挠脖子。她声音依旧寒凉,道:“紫麒草和紫麟草的区别。”
“紫麒草属阴,叶紫偏……偏……偏蓝,脉络……清晰,食之可补阴气;紫麟草属阳,叶紫偏红,脉络杂乱,食之可补阳气。”我结巴着背完,她方才点头“嗯”了一声,尔后不再说话。
我强忍着不再去挠已经破裂的皮肤,将方才那撮草药放进紫麟草的抽屉,继续辨认下一种。过了一会儿,廉不愁丢下书不声不响地起身,收了八卦炉里炼制完成的丹药,然后……竟走了!这让我颇为疑惑,之前她从来都是时时刻刻监督我整理,今天怎么就顾自己离开了?
我走过去替她收拾书籍,桌上三本她先前看完的,椅子上还有一本她看了一半的。我将椅子上那本翻过来,找了片草药叶子夹在那页当书签,却又现上头的记载正是缠风丹的制法,再往后翻一页,竟是解药配方!
“常问夏,我找到痒痒药的解法了……”我看着上头止痒丹的材料和制法,忙向常问夏征询意见:“你说,廉不愁摊着这页是故意想让我看见怎么着。”
“你炼吧。”常问夏只说了这三个字,恰恰道出了我心中所想。
“炼了一半她回来怎么办?如果廉不愁压根儿没那意思……我会不会被她虐死?”我还是有点犹豫。
“那你不如想想她一个炼丹高手,为什么要在这会儿看这种入门级的痒痒药。既已留书给你,她一定会给你充足的时间,不可能这么快回来抓你现行。”
“嗯,那我就试试看。”
按照书上写的,配齐鹿骨一钱、赤火叶一片、冰片香一钱、木笔花汁三滴、不化冰一枚,先将不化冰以赤火叶包裹,放入八卦炉正中的瓷碗里,学着往常廉不愁的样子用真元力驱动炉火,以大火炼之,以高温引燃赤火叶,不化冰便会被融化成水。待赤火叶燃成灰烬,将碗中之水以滤布过滤,连续过滤三次直至清澈透明,再将冰片香和露骨研磨成粉,和着化冰之水与木笔花汁揉成十枚丸子,再次放入瓷碗,先以中火凝炼半个时辰,再以微火炼至丹药由纯白变为透明。
书上说火候过盛易使丹药灰,火候不够又无法将之炼成透明,常问夏还时不时在那边悠哉悠哉地恐吓:“小心炸锅啊楚盼娘,毁容就退货哦。”我去!
而事实证明我对火候的估量简直精确到自己都佩服自己,难道是给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常问夏做菜做多了才培养出这种足够我自恋的本事?
反正不管怎么着,丹是成功炼出来了,从储物簪中拿个空瓶出来,将丹药装进去,接下来若是再要我吃痒痒药,我就不用怕了。其实炼丹也挺有趣的不是么?跟搞化学小实验似的。
“你也别得意,止痒丹罢了,自然没什么难度。”常问夏不识相地泼着冷水,又道:“不过这廉不愁也真坑爹,要教你东西就直接教呗,怎么还这么拐着弯折腾人的,闹得本寨主好生心疼。”
“哎,也许这就叫‘傲教’吧,傲完了再教你一下。”我叹口大气,找了月半草汁涂在刚才挠破的伤口上,而后继续整理药材。一个时辰以后,廉不愁回来了,手里提着一箩筐红色的果子,没看错的话,是赤魂果,有强悍的补气固本之效,五十年结一次果,半个时辰内不摘,便会急腐烂。
“整理完了么?”她问。
“没有,还差一点儿。”我稳着声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