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昊然一怔,眼睛里迸射出一丝寒意,冰冷道“本王不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不过你怀里的女子是本王的妃子,你不能带走她!”
颜玉蓦地发出一阵轻笑,好似听到笑话般:“王爷就是如此对待自己的妃子,将她囚禁于监牢,还残忍的对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毒。”
“你说什么?她中了毒?”夜昊然惊愕地看着上官雪翎,从她异常惨白的面容上隐隐察觉到什么,他嘶声道:”怎么可能。“
上官雪翎喘着粗气,衣裳已湿透,汗珠从额际滑到下巴,晶透白晳的面部肌肤,染上不正常的潮红,灼如繁雪初放的花朵。她拎起眉头,胸口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睁着一双空洞的眸子,毫无焦距的望着站着的两位男子,似乎没有瞧见他们间的暗生波涌,她的眼前已模糊成一片。
又要毒发了?她感受着疼痛侵蚀着她的身体,一寸寸,一分分,却绽开无奈的苦笑。
真的好痛。
“你中毒了?”夜昊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离她很近,几乎可以看见他俯身凝望时的轮廓,可惜,她的眼却如同被雾掩住,只余下他那轮廓分明的下巴,以及他声音里的焦急。
“天山雪莲世上仅有一枚,解不了世间所有的毒。”她虚弱的说着,唇边染上一层苦涩:“双手残废因我,这毒,便是你给的。”
她听见夜昊然浓烈的呼吸声,空气似乎被凝结,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模糊了视线,却可以清晰的听见夜昊然剧烈的心跳声,而后,便变得缓慢,异常的缓慢。
“王爷有天山雪莲?”颜玉愕然的抬眸。
“雪莲可以救她?”
“断肠散,天下无解,唯有雪莲。”颜玉点了点头,眸子里染上一层希望,使他的黑眸变得异常明亮。
夜昊然嘶声痛苦的呐道:“为何同本王开这样的玩笑。”凄楚的悔意使他的面容变得十分憔悴。
“雪莲身在何处?”
“下午本王给了雪衣,本王并不知道你中了毒。”夜昊然冰凉的手拂过上官雪翎苍白的面容,那声音透着无比的悔恨。
悔意,从来都没有过的悔意罩在夜昊然身上,使他一向骄傲的面容沾上沉重的痛楚。
唯一可以救她的药,被他亲手送给了别人。他才知道,他不希望她死,他不要她死,他害怕她会死。那一直被他忽略的情感顷刻间爆发,原来他早就爱上了她。
他却亲手将她送进地狱,如果那时他愿意相信她,如果不是被苏雪衣的苦肉计所迷惑了,他自视甚高,却还是陷于女子的城府。
上官雪翎的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的身子瑟瑟发抖,身子犹如坠入寒潭般冰冷,冷汗顺着她的脸庞流下,染湿了她的的黑发,湿透的衣裳,血气在胸中翻滚,终于,她猛咳一声,一大片鲜血,从她的嘴里喷出,沾染在抱着她的那身白衣,苍白的唇上腥红。
“翎儿!”颜玉惊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着。
她并没有办法回应他。那毒,已淬入了心脏,在她血液里翻滚着。
“青国名医天下,没有一人解得了此毒?”夜昊然惊慌而痛苦的声音在监牢里蔓延开来。
颜玉低头凝视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她,他微微闭上双眼,片刻,睁开,将那指在他喉口的长剑握紧。
夜昊然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睁着一双惊诧的眸子:“你要做什么?”
他握着剑的手,用尽了力气,剑锋划开了他的手心,潺潺的鲜血滴落,从他手心蔓延开来,落到脏乱的地面,一片腥红。
疼痛没有使他蹙眉,他松手手掌,将那流着鲜血的手置于她口中,夜昊然惊愕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的血,仅有几滴滴在她嘴里,闻见血腥,她猝然的别过头去。
“你不要再伤害自己。”她虚弱的说着,面前还是模糊一片,而那滴入的血腥之气,使她明白,那是他的血。
颜玉痛苦的眸子一闪而过,她在拒绝他的血!
鲜血不断的从手中滴落,他手中的伤,入骨三分。
他将流着血的手放到口中允吸着,俯下身子,以唇封住她的口,将自己的血液渡进了她口中。
双唇满是浓重的血腥之气,她皱起眉头,只觉那温暖的液体融进自己的唇里,他柔软的唇,使她微怔。
明明知道,他只是在救她,可是他的吻,却让她浑身疼痛起来。在那被毒药侵蚀的疼痛里她感受到一抹不同的痛楚,疼而温暖。
夜昊然静静的望着他们,看着其他男子在他面前吻住了他的妃子,却没有办法制止。他虽不明白他的举动,却也知道他是在救她。
从头顶上小窗里飘落的月光涂抹在他们周身,将他们的身子照得美轮美奂。他的唇,她的唇,有一丝血红的液体流下,沾染上他白皙的面颊。
夜昊然被眼前的景象蛊惑住,突然觉得心中某一处弦,被狠狠地震动着。
周遭的冷风拂过,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放开她。她的双眼闭起,唇边是细细的呼吸声,原本苍白的面容已有些暖意。
颜玉探手,抚着她的脉搏,唇边的涌上一层苦涩:“我的血,终究还是救不了你。”
“你”夜昊然突地开口,却不知从何问起。
“麒麟血解不了她身上的毒,王爷。”颜玉抬眸唤道:“若她还留在王府里,只能等死,若跟着我,还有一丝希望,王爷,你可愿意放她走?”
夜昊然沉默的望着他,像是沉寂了一个世纪:“你带她走吧。”他知道他没有办法拒绝,也知道或许今日一别,从此再也没有办法见到她。
可是如果能救她就算是仅存的一点希望,他都愿意去做,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放开她。
夜昊然轻轻的笑着,那笑有几分苦涩。从未有过,他原以为他对苏雪衣的那便是爱了,原来,爱真正的样子,是这样的痛苦,让人窒息。
“多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