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草观音院做了三天水陆道场,胳膊上套着那只金臂钏,腰里缠着她那点金银,老老实实又回到了王府。
春暖花开时候,秦王府出了件大事,秦王接了圣旨,要去巡查河工,这一巡得巡到夏天才能回来,不过秦王府大事,不是这个,秦王不光尊贵,还挺能干,当然,以他尊贵程度而言,自然是能干,这天下,皇上第一能干,太子第二,第三就数秦王了,既然能干,这出差自然就是常事,既便不是年年出去,那秦王出差这事,也算不得府里大事,这大事就大,王爷这一趟,准备带个姨娘随行侍候,这,才是真正大事!
满府姨娘,除了林仙草,都恶狠狠盯着这份美差,其实林仙草也想,跟天下第三能干秦王巡查河工,那就是超豪华游轮版旅游啊,不过林仙草念想一闪就逝了,她非常知道自己份量和地位,苦活累活可以想想,这巧宗儿,还是站远点安全。
周夫人是卯足了劲,那赋水、感怀诗啊词啊,一天好几篇往秦王院子里送,甚至连上古大禹治书天书都读通了,连写了好几篇心得,端是一朵不带不行奇葩。
孙姨娘功夫都下了王妃身上,话里话外费心思想让王妃明白,这满府姨娘,除了她,统统靠不住,就得派她跟着秦王,只有她去,王妃那颗心才能放稳当了。
满府里明里暗里都是劲儿,你盯她、我咬你,林仙草心惊胆颤、一急生智,借着早上请安,人人发言显示自己懂水爱船当儿,傻哈哈说自己晕船,一上了船就晕爬不起来,吐死去活来,这话一出,那些明里暗里劲儿才算绕过她,冲着挡道杀过去了。
傍晚,林仙草吃了饭,闲闲晃着腿看她劣质话本,云秀端了杯茶蹭过来,将几上刚喝了几口茶换下,看着林仙草,咳咳咯咯磨蹭着,林仙草放下手里书,用手指撑着眉间,看了她一会儿问道:“有话说?”
“也不是……也是,姨娘不想跟爷去巡河工啊?”云秀忙凑过来讨好问道,
“我晕船。”林仙草重又举起书,云秀忙接道:“那不怕,我有法子治晕船,保证让你跟平地上一样舒服。”林仙草两只手半空僵了下,这云秀,怎么突然这么热情?有法子治晕船,她还保证!她想让她跟秦王巡河工去?她可从来没怂恿自己争过宠……
“不晕船也没什么好去,府里呆着多好,王爷又不,天天自自闲着。”林仙草掂了块琥珀桃肉,扔进嘴里咬着道,云秀干脆侧着身子坐到炕上,看着林仙草怂恿道:“姨娘没坐船游过河,从现到秋天,都是好时候,河好岸都是好风光,坐船上听着水声看着两岸风景,多少享受!到了夏天,船停河中间,凉不说,一个蚊子都没有,要是月光好,波光粼粼,那河面上象仙境一样,有人专门夜里捕鱼,一点点渔火,可有诗意了,还能经常看到鱼跃出水面,银光闪闪,没等你看清楚,就‘扑通’一声落进水里,可有意思了,姨娘要是去看了,这辈子都不后悔。”
林仙草仔细听着云秀描述,看着她笑道:“倒象你亲身经历过。”
“自然是我亲身经历过,我是水上长大!”云秀带着几丝怀念和自得答道,
“水上?水上怎么长大?我倒没问过你,你十一岁跟宁姨娘,那之前,你哪里?”
“能哪里,自然是家里。”云秀极不愿意提这个话题,林仙草瞄着她,停了片刻,重又举起书淡然道:“别想了,这样好事,轮八百轮,也轮不到我头上,周夫人势必得,这话不还是你说?谁抢了她好事,活这几个月,回来弄不好就一个‘死’字,算了,我不渗这趟混水,反正也渗不进去。”
云秀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泄气长叹了一口气,林姨娘说是实情,自己这是念想太重,想魔怔了,云秀又叹了口气,垂着肩膀站起来,无精打采出去了,林仙草瞄着她背影,无奈出了会儿神,甩了甩头,把那些没用甩掉,低头继续看她那本欢乐市井说案话本。
正院上房,秦王抿着茶,正听王妃汇报着启程前准备:“……这些倒是都妥当了,就是这随行什么人,爷看?”
“嗯,你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