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照应人,遇上从应天前往江淮的送粮车队。
一帮人合力相助,路障清理如虎添翼,眼看着就要完成这段路面最后的任务,前方山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声音大得连坐在远处石墩上休息的陈师都站起身问了一句,朝我们这里张望。
他见众人表情严肃,顾不上回应,思量片刻,缓缓走了过来。
我已看清楚山下有一行车队正往我们这里来。
从观澜到应天,我见多了马车,曾经跟着萧宁坐过不同式样的车,借他身份的光,有很多还有官府的标记。
奇怪的是,远远过来的车队中,马车的样式很是眼熟,但是关键处的标记却被遮挡住了。
我皱眉望着那一队人,心中悄悄揣测,一时间猜不透对方的身份。
陈师眯着眼看了会儿,小声对我道:”小林,瞧着像是官府的车,但是标记......“
师徒默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转头望着陈师道:”老师,我也觉得怪异,若是官府的车何必遮遮掩掩,搞得如此隐晦。“
都说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我们辛苦完成了清理路障的工作,眼前的车队倒像要晋升为品尝胜利果实的第一人了!
他们行色匆匆而来,路过被我们修整好的路面都不带停的,问题是对方低估了山顶的车子数量,我们医馆的车已经有好几辆了,再加上后面跟着的粮队车辆。
这下可好,整条路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上不来,我们下不去!
没等我出面去交涉,我们车队的头车人。应天镖局雇佣的那一位押车的镖师,他放下手中清理路障的树枝,走到那一行人前,对着车首的赶车人行了个礼。
他笑着,语气和缓的道:”兄台,这段路碰上雨季塌方,我们两队人在这儿清理了半天才完成。“
我们的赶车镖师指指身后跟着的粮队马车道:”统共加起来要几十辆车。“
”您看。这路只容一辆车一辆车的过,能不能劳烦您往后退一程。“
镖师说话的意思,是我们加起来的几十辆车,等于已经走了这山头一大半的路程,原本就是从山顶上下来被阻碍在了半道上。
对方的车队,则刚刚开始爬坡,走了半程路的一半而已。
几辆车先退回一程,不光耗费的时间少,从效率上来说。这也是最合理的选择。
况且,清理路障的事情,对方并没有参与不是?
路上行车,自有路上的规矩,碰上这样的情况,没人会有异议的。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对方车队的领头人还没有说什么。他身后车厢中坐着的人霎时撩开了帘子。
十七八岁的一个少年,衣着华丽,脸上神情却阴郁得比这天气更甚。他不说一句话,手中银光闪过,我们车队的镖师就挨了一鞭子。
他冷笑着道:”什么狗东西,也配叫小爷让道!“
”你怎么不讲理?!“我身后的粮队伙计看不过去了,冲到前面跟他理论。
我走过去,见到挨了一鞭子的镖师肩膀上的伤口血流不止,望着很是狰狞!
对方手中的鞭子还不是普通的那一种,看清楚执鞭少年手中那一根鞭子上头倒勾的刺,我倒吸一口凉气。
敢情还是特制的用来伤人的利器!
陈师紧跟着上来,拉住我胳膊压低声音道:”小林。对方不是善茬儿,别多话。“
医馆的人个性相对平和些,身后粮队跟车的可是忍耐不住了。他们几个人年轻气盛,不管不顾的走上前!
气得脸红,眼中更是冒火,打算跟那个无故伤人的少年讨个说法!
双方冲突眼看着一触即发,少年冷哼一声,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他不占理还如此嚣张,会点功夫的粮队押车人很有打算要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吃点苦头。
对方虽然手执利器,但是我们这里胜在人多,他占不了多大的便宜,真要动起手来的话!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后面的马车动了动车帘子,我见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丫鬟扶着车上坐着的妇人下来。
她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家常衣服。
跟那位伤人的少年华丽锦缎织就的衣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妇人的衣着不光谈不上光鲜,连身上都没有佩戴任何的首饰钗环。
我看对方的仪态风度,绝对不像是生活简朴的人家,倒像是刻意在......避嫌的感觉。
妇人眼光复杂的望了我们一眼,款款上前开口道:”连日水患,赶路匆忙,小儿无理,冲撞了各位。“
”请见谅。“她抬手将少年拉到了身后挡住,说话的语态温和柔婉。
妇人一个眼风过去,丫鬟便跑回车上去取,紧接着下车,走到赶车的镖师面前,递过来一包散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