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开始当了甩手掌柜,他认为就算是出事了,也找不到他头上,就算是追查下来,他也有一百个理由推脱,但是没有想到,过了没有多久,朱高炽的第四个儿子朱瞻垠就又找了上来。
而且目的几乎和郑功兵一样,都是来求助的,唯一不同的是,朱瞻垠要求提供一些马匹和补给之后,并没有往京师去,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路,往凤阳城区找父亲朱高炽了。
这也让追杀他的一些人扑了空,但是罗永辉却是从朱瞻垠哪里知道了详细的情况,真的有些害怕了,他爱钱不错,但是基于为大明的考虑之下,他也不希望西征军大乱起来,基本上守卫在嘉峪关附近的肃州卫,要是西征军出了问题,他们是首当其冲的,这是一个问题,另外一个问题,罗永辉一直以为只是夺位而已,谁知演变成了战乱,这个责任他怎么也负担不起来的。
于是开始给自己寻找后路,甚至想密奏朝廷,之后就等来了朱标召其回京师的消息,他也就压了下来,收集了部分的证据,准备揭露此事,并把自己置身事外。
但是很明显,事情败露了,罗永辉也死了,而无论是西征军,还是南京的京师,都陷入了扑朔迷离之中,而朱瞻垠此刻在什么地方呢?
陕西西安,从表面上看一切平静如旧。
位于西安城北的秦王府。酉时之后,苑内宫灯遍挂,烛火高烧。秦王朱志均在辉煌的烛光中踌躇满志,再加上多饮了几杯的酒兴,更是踌躇满志……。
他这个秦王的爵位得来的全不费功夫,哥哥朱志堩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而且没有儿子,按照皇事院的规定,那就只有一个办法。由他这个庶出的次子继承秦王爵位,这么轻易得来的秦王爵位。当然不会让他感到珍惜。
朱志均现在唯一珍惜的是,他在秦王的爵位上,到底能得到多少的好处。朝廷对于藩王的要求十分苛刻,自己只有十五年的时间在藩地。然后就要去京师皇事院做什么院士,去处理宗亲内部的事情。
其实朱志均一点也不想去京师,在西安多好,也算得上是个土皇帝,他没有野心,也不想做什么大事业,就是想过的随心所欲点而已。
秦王府原来曾经是元朝的那个倒霉的元顺帝在西安的行宫。他一次巡幸陕西驻跸于此,宣召印度僧人和西番僧人,跟他们学演淫术揲儿法。日夜练习房事运气之术。大凡姿色俏丽、淫秽有术的美女,都被掳来。君臣男女僧俗杂处一室,一个个赤身*。互相触摸,乃至公然*,吮吸丰乳,众人围观取乐,一阵阵惊叫,一阵阵喧笑。无度宣淫,尽情纵欲。简直如同畜牲发情、动物交媾一般,还美其名曰皆“即兀该”,意思是诸事无碍。
徐达取西安之后,曾想纵火焚烧这个淫秽之地,禽兽之窟,因见屋宇俨然,巧夺天工,不忍加毁。所谓昏君有罪,房屋无辜,这才封存保管下来。洪武三年第一代秦王朱樉封地西安,就将其设为了秦王府的所在。
秦王府门楼宏丽壮观,五间飞檐抱厦顶覆琉璃瓦,两侧逶迤一色青砖墙。中为正门,左右各有两个边门。正门门楣上俯悬宽大匾额,堆金凸起颜体大字“秦王府”。厚重雄浑,遒劲古拙。进入大门的院内,古木参天,夹道繁花,爽气袭人。穿过几座临溪假山,豁然开朗,如茵的芳草,宽阔而平坦,是当年为元顺帝或王子们在此打马球,作道场之用。
草坪的四周花木葱笼,数十间粉墙青瓦精舍呈孤形抱立草坪。有月洞门通入花园,花园的另一边,一座座四合院式的屋宇依傍地势高低栉比鳞次,错落有致。屋宇之间,以曲廊相连,廊外两旁,修篁簇拥。穿过曲曲折折的雕栏彩廊,拾级而上,是一栋三面临水的两层红楼掩映在天水一色之中,园林楼台,花草亭榭,一应仿江南建筑,仿佛置身于南国。
这小楼,正是当年元顺帝与僧臣美女纵淫作乐的场所。而如今成了朱志均的歇息场所,接待客人,处理一些不为人知的杂务,大部分都是在这里。
而此刻,朱志均正在接见刚从哈实哈儿回来的秦王府管事周宝,刚从丝绸之路归来的周宝,看见了秦王朱志均,就像鼻涕虫一样前前后后贴着朱志均,喋喋不休地谈论着他此行西行交易的情形……比他们当初预估的获利多出一倍,卖给番人计得银八万多两。
原因是朝廷巡检司查走私越来越严,私货出境十分困难,周宝却以大宗私货比如说哪里急需的茶叶、丝绸、瓷器等等运到番地,并按约定,一次卖给克必泰酋长。他深谙买卖之经,讨价还价,自然赚了大价钱。
“王爷,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王爷,当初小人说的这条路没有错吧……。”
“好了,好了!”朱志均看着周宝手舞足蹈说个不停,不耐烦地抬抬手,说道:“周宝,本王叫你清理各方馈赠礼物,可有头绪?”
“回王爷,午后小人就已经清理完毕。珍贵财宝金银古董以及一般礼品,某月某日某时由哪位官吏奉献,都标示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本册页呈给朱志均,“文册在此,请王爷过目。”
接过册页,翻开细阅,他的右手食指在工整的小楷书写的礼单上轻轻滑动,那瓜子金,马蹄金熠熠生辉,鸡血石,田璜猴相映成趣,金花银双丝瓶,金镀银盖碗,稀世奇珍,玛瑙镶金碧玉壶,金平脱海并大盏,前朝遗物……还有善解人意分明是投秦王府几个王妃之所好进献的玉盒子。玳瑁刮舌蓖,耳蓖,犀角梳蓖刷子。碧罗帕,红罗绣帕,紫罗翠,玉枕子之类礼物……。
“王爷,”一旁侍立的周宝一直偷觑着主人面上的神情,见朱志均不动声色,面目生辉。赶忙趋前小声地讨好说,“这些金银财宝。小人粗略估计约值五万两,加上那些货物所赚计有十余万两呢。”
“不得胡言!”朱志均眼睛没有移开礼单,厉声制止周宝说,“小心本王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是!王爷!”周宝脸上掠过一丝诡谲的笑意。心里骂道,“假装什么正经,其实你心里快活得像小猫抓痒呢。”
周宝十分透彻地了解他主人的秉性,他深知主人是有恃无恐,以皇亲之尊贵,秦王之威,做别人所不敢做也难做的触犯大律的买卖,获取暴利;收受贿礼眼皮不眨,明明是堂而皇之接受贿赂。但美其名曰见面常礼。
“周宝!”朱志均的食指在礼单上按住,抬起头,向站在一旁的管家喊道。周宝正沉浸在得意的遐想中,没听见。
“周宝!”朱志均提高了嗓门。
“噢!王爷,小人在,”周宝连忙躬身答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礼单上记有后蜀孟昶花蕊夫人的手书一卷,快取来让本王瞧瞧。”
“是。”
不一会。一幅装裱精致的横幅行书展现在欧阳伦满目生辉的面前。
“妙,妙。果然绝妙!”朱志均围着案上的横幅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忽远忽近,忽而俯视,忽而斜视,不竟击掌赞赏不已。
“王爷,何为人绝?”周宝肥胖的圆脸上堆满谀笑。
“这花蕊夫人乃是五代十国时蜀国孟昶的宠妃,姓徐,也有说姓弗,此女天生丽质,绝代佳人,后蜀帝主视若天赐尤物,掌上明珠。那孟昶骄奢淫逸,豪侈无度,后宫佳丽三千。所用溺器,也用七宝装饰,君王如此昏庸,百官更是*,文官贪污受贿,武官贪生怕死,宋军大将曹彬攻来,六十六天便灭了后蜀。惟独这位花蕊夫人偏偏不让须眉,仰天长啸,壮词砥砺,写下了这首千古绝唱。”
周宝听着主人侃侃而谈,眼前这个贪财成性的秦王爷,显然忘了自家也是贪赃枉法之徒,仿佛俨然是一个非礼勿视的正人君子,俨然是一个满口仁义的道学先生,成了一个慷慨激昂的爱国志士,一个壮怀激烈的血性男儿。
“哎呀,王爷,这幅画既称三绝,如此名贵,要值上万两银子吧。”周宝故作惊诧。
“古人遗墨,文苑珍玩,难以银钱多少论之。”朱志均的眼睛仍然不离书轴,意犹来尽,周宝之言实在鄙俗,于是不屑地说道,“此幅书轴若论价,价值连城,虽黄金千两也不可购得。若落到俚俗的下里巴人手里,只不过视为一张废纸如烧火薪草而已。”
“启禀王爷,”忽然闯进两个侍卫,双手呈上一纸书信,禀报道:“有人送来这封信,让直接交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