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你小子不像是这种人。这一行算是忆苦思甜,老头子看到你能有这种不忘旧的表现,心里安慰得很呐。”
“没这么严重,老头,只是一个人的某些习惯长进了骨子里面,不会轻易的改变。”云帆谦虚地道,他自不会告诉老头子自己真有一点点的不适应,却很快被屁股下这张凳子碾碎。禾秆的气息犹在,烤番薯时,火堆下面黑漆漆的地面痕迹未除,人仰躺下去,倒在禾秆堆上,这是舒服的,他要张嘴说出来。
云帆忽然想到了宋庄酒的猛烈处,舔舔嘴唇,虽然他已在五福寺里吃过晚饭,肚子不饿。而这一段时间来,似乎没进过什么酒,心里莫名地想要喝酒,老头子说过酒是个好东西,他也深以为然,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他尝试着问道:“老头,上一次的宋庄酒不错,我颇多怀念,只是酒量很浅,不能喝多,也没过足瘾,不知……”他言下之意要探探老头子的门路,能不能搞到一些,毕竟长夜之下,除了聊聊天,做不了什么,若是有酒,足以打发睡觉前这一段无聊赖的时光。
老头子不想如他所愿,正经地道:“小子,年轻人不能贪杯,贪杯误事呀。还有,你明知道自己酒量浅还敢在我面前拿出来说,你要知道老子比你厉害得多,这样的挑战有意义吗?”
云帆讪笑,道:“老头,我也是为你老人家着想,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徒弟,这时候明知道不是你的对手,还舍得拼命陪你喝,这不是大孝是什么!”
“去,还以为老头不知道你小子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么晚人家也要休息的,我就不去麻烦他们了,要去你自己去,诺,葫芦在这里。”老头子的酒葫芦随身带着,从章州带回来的五加皮早就喝光了,他不知在河口或者是铜山装了些什么大路货,自个自的喝得很欢,那时云帆正沉浸在离别的“惆怅”和路人死去的“不安”之中,没去多加注意,今ri回到自己的老窝,自己最初出发之地,似乎一切都不是问题了。当然,这个下午去了一趟五福寺,也可能有佛门清净之地洗涤了他心上灰尘的原因,总之,他嚷着要喝酒,不过是一种乐趣而已。
云帆双手抱着酒葫芦,轻轻地摇了摇,感觉里面空空的,显然,就算是大路货老头子也没给他留下一星半点。看了看外面天黑,更是没有星光月se,破庙的四周是安静的,只隐约从宋庄的方向得来一两声犬吠,呆在破庙中自看不到身后的情况,因隔着一堵墙。云帆苦笑一声,自己也不熟悉宋庄的路,起了喝酒的兴致,却根本找不到门户,看来只能是作罢了。
就这样坐着,聊几句话后沉默一阵,再重复这种像是上了发条的打发时光的伎俩,导致了天黑以后的时间过得很慢,不说话时,偶尔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此时此地虽是平和,或者说是温馨的,对,就是温馨,温馨以外,暂时还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准确的描绘,云帆感到了词穷,因身边没有词典。手生的云帆点起了火堆,往火苗处靠近一分便觉得脸上发烫,往里面丢了几根番薯,这是从宁城出来前云帆叫马车夫买到的。马车夫住在了宁城,他的任务完成了,一个晚上之后便要原路回转章州,到章州领取他的那一份酬劳,为感谢他一路以来的稳定发挥,云帆特意额外给出了小费,权作感谢,车夫忙着推托,却硬不过银锭铜钱的盛情,只好收下,他是满足的。投下几根番薯以后,云帆将视线转移到火堆上,他要将肚子塞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