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就是我们凡人俗称的鬼府,人死后所归之处,可能活着进入这冥界里的人估计这世上也就只有我一人。夜空之中他乘云而起,那尚未束起的黑发在倾刻间便成了白色。
我惊讶的指着他那头白发问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依旧神情淡漠道:“我乃是天界上神化龙子,白发才是我原本的模样。”低下了眉头,他神色微敛:“魅影,记住化龙子这个名字,永远。”
我微微一愣后,莞尔一笑:“公子尽可放心,魅影今夜已被你救了三次,这恩即使想忘也实属不易。”
一道黑色的缝隙出现在了眼前,犹如一双黑色无瞳的眼眸般,离的越近便张开的越大,直至完全被黑暗吞噬。黑暗过后却是另一番景色,血色弦月悬挂于顶,脚下则是一片杳杳无尽的浑黄河水,宁静如镜似死水。
他说:“这是三途河水,前面的支脉便是忘川河,人死后便会有引渡者在此接应,渡过忘川走到奈何桥的尽头便可直入轮回投胎。”
我又指向弦月之上看似河流的灰色天空说道:“这冥界的天空看上去像是一望无尽的寂静河流般。”
他若有所思,沉呤了下才缓缓开了口:“那是弱水。。。。。是天界与冥界的相接处。”
弱水。。。。。我深记下了,与他的名字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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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了云头,我们顺利的落在奈何桥前。桥边有一块青石,上面刻着四个字“早登彼岸。”
我站于一侧征了征没看懂这字的意思,淡然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这是三生石,可照出人,妖,畜生的三生。也就是前世,今世,与来世。”
这时,从奈何桥上走来一位白衣女子,她神情黯然的站在三生石前,青石面顿如清水般漾起一阵涟漪,之后便映出了一副画面。一个男婴呱呱坠地,等于房门外的男人迫不及待的推开了门,抱着这男婴满怀的欣喜。画面瞬然一跳,男婴已成了孩童,他坐在一头牛背之上吹着长笛,牛在喝着潺潺溪水,对面一个绑着牛角辫的女孩对他招着手,他们相视而笑,纯真无垢。画面霎时又跳动了一下,这男孩已长成一位俊秀少年,而那青涩的女孩也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少年在家中读着书,那少女在青楼里为那些鬻容女子梳妆,赚取微薄钱财为他科举之试而筹备盘缠。少年上京赶考,少女于山头相送,两人柔情相视,许下誓言等他回来之后迎娶她过门。少女笑的很恬静,少年一步三回首的举步向前。可是那却已是两人最后的一次相见,少女在青楼梳头之时,被一恶霸看中凌辱了。少女泪眼婆娑的留下一封书信,便于夜里来到当初这少年放牛的河边投河自尽了。黑白灵堂之上,少年茫然的跪在她的棺木前,双拳紧握发誓要为她报仇。然而当他在血泊之中,看着倒在他脚边的那名恶霸之后,便放声大笑了几声举刀自刎了。画面如水般再次漾起了涟漪,第二世这少年转世为一名女子,许是上天怜悯,这一世她是位深闺内苑之中的大家闺秀。父母是朝中三品官员。破瓜之年,父母为她定了一门亲事,是朝中当红的一位名将,她也甚是欢喜。可就在婚期将近之时,将军接到军令镇守边关一年,这一年中,朝中巨变,父亲被冤死于牢狱之中,母亲也因此郁疾而亡,经历了一次的家破人亡后她却并未抹灭生存的希望,便踏上了寻夫之路。途上因涉世不深被恶人所骗卖入了青楼,她誓死不从,老鸨见她姿质不错,又精通琴棋书画,便答应她暂且只卖艺不卖身。上天垂怜,终是让她遇上了自己的夫君,可与此同时老天也与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将军镇守边疆功不可殁,皇上赐公主予将军为妻。将军不愿,几番祈求,可皇书已下无法更改,念在她是将军尚未过门的原配夫人,皇上只得嗟叹着妥协她做为妾室嫁入将军府。女子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便在大喜之日,身穿大红喜服悬梁自缢。当被发现时,她气若游丝,那血色尽失的脸却在喜服之下甚为美丽。将军抱着她声泪俱下的说她傻,她却目无焦距的说如有来生,但求一人白首相守。一缕幽魂息息而燃。画面再次漾起涟漪,女子叹息了声,转身离开了三生石。
我追了上去,问道:“还有来生,你为何不看了?”
她幽然的又叹息了声看向了前方:“孟婆汤一喝,便忘却了所有的前尘往事,不看也罢。”
我寻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位老妪正手捧一碗黄汤缓步而来。女子接过了黄汤,看了眼化龙子后对我说道:“姑娘想必是与那位公子双双殉情的吧,能一起走过这奈何也算十分有幸,听闻轮回之时,如能牵手共入,来世必能再遇,即使忘却了前尘但终能找到彼此,姑娘你可要抓牢那位公子的手,别失散了。”
我刚摆了两下手,想澄清下我与化龙子的关系,他却悄声走至我身旁,低声耳语了句:“看到远处走来的鬼差没?可别让他们知道你不是鬼魂,否则他们不仅不会踹你出去,还会直接把你丢入忘川河内。”
还没待我回味这话里的意思时,只听“扑通”一声,刚刚还站在奈何桥上一直翘首顾盼桥对面的一位男子猛然跳入了忘川河中。
孟婆讪讪而言了句:“等了近百年未曾等到,喝下这孟婆汤就是,何必要自甘堕水,真是位痴人啊。”
我又问道:“掉入那水中会怎样?”
“魂飞魄散。”
化龙子说的风轻云淡,而我却顿感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