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成邑身着龙袍,头戴皇冠,坐在皇城大殿正中的龙椅之上,神态威严,双目正视前方大殿入口,颇具皇者之风。身后立着长子元世勋,脸带青气,双目精光闪闪,身形高瘦,手大臂长,一身紫色锦衣。两旁站着三个跟随元成邑弑杀元成都的青衣少年,看去均不超过廿岁,一个一脸精明干练,右臂齐肘而断;一个瞎了左眼,面色狰狞;还有一个面色从容,大有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概。
元成邑面色平静,等着手下的消息,想起刚才的恶战,不免心有余悸:“大哥果然神勇盖世,我悉心栽培的七个徒弟和世勋联手都拦不住,仍旧要我亲自动手。若非我收买了御厨,将张彦与鬼辛子联合研制的无形冥游散下在他的酒中,我今日就不可能毫发未伤地坐在这里。哼,百般小心,还是出了意外,想不到甄匡这老匹夫会来搅局,害得我失去了四个徒弟,元大、元三也成了残废。不过元七这小子好不厉害,在如此激烈的打斗中居然能不受伤,还亲手击毙甄匡,看来功力不在世勋之下,平时我都没看出来,此人深藏不露,城府太深,我得防他一手。”
这时殿外走来一群人,正是吏司长程稽、律司长宫子酷、农司长公叔里、工司长林子彬、商司长刘贞、户司长张泉,程稽当先说道:“启奏皇上,琅环仙府业已平定,除了白浩然、幽冥子、无相、甄匡、墨坚在逃,尽皆归顺皇上。”
元成邑一听,立即想起甄匡之事,冷哼一声,厉声道:“一群废物,以六司长之尊,率三千铁甲,又有大批内应,仍然有人漏网,还有脸来见我!要不是我另有安排,岂不留下后患!”吓得六人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元成邑余怒未消,还待呵斥,却见大柱国刘忠、刘义兄弟走上殿来,奏道:“启禀皇上,夏敬忤逆犯上,现已伏法。”
元成邑心头一喜,便不再责怪六司长,道:“好。你们孩子呢,还有夏玉蛟,听说他弃暗投明,为了效忠于朕,已背弃其父,忠诚可嘉。宣他们晋见,朕要加封他们。”
刘忠、刘义连忙叩拜道:“犬子与夏玉蛟去万贵那里帮忙去了。微臣立即着人去叫他们觐见。”
元成邑道:“不用了。恩,忠心为国,朕有如此勤勉的臣子,真是国家之幸。你们不用惶恐,起来吧。”心中却不由暗怒:“混帐东西,分明是趁机敛财,要不是我刚登基,需要笼络列强,不宜与刘家这种雄霸一方的豪门硬拼,今日便诛你们九族。”
刘忠、刘义却以为元成邑被其瞒过,心头稍安,垂手侍立在侧。元成邑闭上双眼,思索着其他几处战果未至,不知道是否出了问题。这时忽然隐隐听得萧声传来,接着琴音骤起,心中不由一动。
易天行看着漫天箭雨,凛然不惧,双腿用力,身体向后纵去,急如电驰,碰的一声将大厅的正门撞破一个大洞,身形却毫不减速,到了大厅中央忽然转向朝左门跑去,一面将白玉剑背在背上,身子却不停止,又将大厅左门撞烂冲出,来到一个大土堆面前,忽然拿出一条绸带,弹身而起,跃向一棵大树,右手持带向树上一根粗枝一卷,连一片树叶亦未震落,身体已借力约向另一大树,几番周折,才来到易府后院一个墙角,伸手一揭,便从地上揭起一片草坪,现出一个地洞,易天行身形一沉,像滑倒一般缩进地洞之中,左手一带,已将草坪拖回将地洞遮蔽。原来自从易连山夫妇离蜀后,易天行一人在家,想起玄天机之言,心中甚是不安,为防患于未然,就在后院找了一个墙角开始挖掘地道,他每天辰时坚持用双手挖土,挖了一个时辰后,又将挖出的多余泥土用两个大水缸装盛,以指力提起双缸,运至大厅左侧,一面预留后路,一面修炼外功及指力。易天行花了四个月苦功才挖成,又精心设计了洞口的草坪,盖上后若非易天行作了暗记,连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找出洞口,想不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场。
易天行顺着地道爬行,不一会儿便到了另一端,先贴耳于洞顶听了听声响,未闻有甚响动,便打开洞口的盖子,一下子窜了出来。易天行甫出洞口,双目环视,只见周围一片安宁,自己处身于一个杂草堆中,原来他将地道另一端的出口设在与易府相隔两条街的一个官用马厩旁,这马厩的伺马官既懒惰又粗心,设在这里不虞被人发觉。易天行稍一寻思,拿出毛笔在三才传讯牌上飞快地写了几个字,用指一弹,又将其揣在怀中,决定先去外公家查看一番,再作打算。他闭目静心,专心凝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没有什么危险,才纵身而出,朝古府奔去。
还未至古府,便看见古府方向火光冲天,心中不由一沉,暗中潜近,隐在一个屋檐之下,看见万贵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步走近。只见万贵圆脸大肚,满面红光,穿着一身黄色锦衣,左手肥掌拎着四个人头,赫然是易天行外公古震、五舅古灵峦、五舅母赵金凤、表姐古心洁,易天行看得睚眦俱裂,只想立即冲出去将这些人杀得鸡犬不留,但仍保存着些许理智,强迫自己渐渐冷静下来。再朝那群人望去,只见万贵身后跟着他手下最为出名的门客富贵十八骑,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三人,接着是其子万虬及夏玉蛟、刘彪、刘豹这四个人称蓉城四兽的少年,后面的人虽不出名,但看步伐,亦是少见的好手。易天行逾发知道不应该轻举妄动,正在想表哥古心坚的人头不见,不知是否侥幸逃脱,便听万贵闷闷不乐地说:“古家的五丁神斧果然名不虚传,古震这老匹夫居然一人连杀我十三名富贵铁骑,还掩护古心坚这小畜生逃走。”
一名富贵铁骑接口道:“古震再厉害也得毙命在万老板的富贵掌之下,现在他满门仅跑了古心坚一人,这小子本领不济,当逃不出我们的掌心,万老板何须挂心。”
万贵趁古震力敌蓉城四兽及剩下的三个富贵铁骑之机偷袭得手,本不怎么觉得光彩,听得此言,就像自己独力击杀古震般,洋洋得意起来。易天行听得怒火满腔,却只好忍住,心恃先找到古心坚再说,身形晃动,悄莫声息地离开屋檐。
无相大师在大街上飞奔,是夜冷雨凄风,路上连一个行人也没有,应该很快就到夏大柱国府了。忽然一颗念珠从右面向他头顶激射而至,无相大师左臂一扬,已经将念珠接在手中,只觉手心暗自生痛,凛然恃道:“好大的劲力。”不得已停下来,低头看了看念珠,赫然是黄金铸就。
这时左边屋顶跳出一个苦行僧,冲到跟前,道:“第七等人,去死吧。”双掌纷飞,幻化出满天掌影,将无相大师周身笼罩在其中。
无相大师闻言,立即领悟:“原来是个门罗教徒,不过虽然门罗教与禅门势成水火,但亦不至于到了见面就拼命的地步。他为何出手?刚才那念珠来自右方,显然不是此人所发,暗中的人到底是谁?”原来门罗教是个阶级森严的教派,将人分为七等,第一等的自然是门罗教徒;第二等的是君主;第三等的是官员;第四等的是工农商贾;第五等的是仆役下人;第六等的是奴隶娼妓;第七等的是异教徒,所以只有门罗教徒才会说出第七等人这种话。无相大师脑中疑滤丛生,一面抵挡,一面问道:“你是谁?为何对我下杀手?”
那苦行僧道:“贫僧呵必勒,奉皇上之命铲除逆党,我见你从琅环仙府逃出,必定是乱党,我正好拿你人头去向皇上邀功。”
无相大师皱眉道:“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
呵必勒哈哈大笑道:“我三年前来此传道,元成都拒而不纳,幸好有皇上慧眼识珠,将我待为上宾,说出他若称帝,便立我门罗教为国教,封我为国师,只是他发动之前,我得隐于他的府中,不能露面。我这三年便藏在二皇叔府,足不出户,你自然认不得我。”
无相大师道:“那发暗器的又是谁?”
呵必勒道:“皇上这几年招揽的奇人异士当真不少,我怎么知道。”呵必勒口中发话,手底下却步步紧逼,毫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