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侯爷突然回来了,虽然因此睡得有些晚,却一夜到天亮,连个梦也没有的。”瑾言回答了,感到屋中只有自己和沈画,略有些尴尬,半埋着头,没有看向他。
沈画的语气却透着一股平淡,仿佛该说清楚的事情都说清楚了,便没有了心结,甚至可以坦然地面对莫瑾言:“那就好,睡得好,精神才会好,身子也就好了。”
说着,沈画走到莫瑾言的面前,很自然地将一张白绢铺在她的手腕上,又道:“今日一早皇后就来了木槿庄,在下还怕侯爷赶不及,这才匆匆跟来,好帮侯爷解释为什么不在,却没想他竟能赶回来,可见,事情都办好了吧?”
知道沈画也关心南华倾这一次匆忙回宫的事儿,瑾言抬眼,终于和他眼神相碰,却被其温和平淡的神情所感染,顿时心底一松,点头道:“都办好了,只是辛苦了他一来一回折腾了个够呛。”
“事情已了,夫人心里也需得放下才是。”沈画也对莫瑾言淡淡笑了笑:“只有这样,人才会活得更轻松。”
“我也想轻松些,可是总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青璃......你说万一沈贵妃熬不过去你?”瑾言下意识地就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也脱口就称呼了沈画的别号。
听得心头微微一怔,沈画却将某种自己并不想表露的情绪强压了下去,只神情认真,话语严肃地道:“瑾言,你记得,旁人的喜怒哀乐,始终是旁人来承受的,与你何干?若是从前,你只是关心周围的人,有所担忧亦是正常。但现在,你有了自己的家,腹中更是有了一个完全需要依靠你的孩子,你就不能再让这些事情影响到你自己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沈贵妃没有捱到李良赶回来,煜王也无人可以指证他,他也继续逍遥法外,那又如何呢?一切有侯爷和皇后去操心,你需要好好地养胎,好好的对自己负责就行了,完全没有必要去考虑这些复杂的种种事情!”
被沈画娓娓道来的劝说了一通,瑾言听着,却是心境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啊,若是从前,自己因为种种事情而无法放下,不得不去操心沈家和南家之间一触即发的关系,那现在,自己身怀有孕,该操心的,需要操心的,只有腹中的孩儿而已!
看到莫瑾言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沈画知道以她的心性,应该一点就通,遂不再多言,只埋头将三指轻轻按在了她的腕脉之处,开始认真把脉。
瑾言也向后靠着锦垫,将自己的身体放松,呼吸放匀,只静静地等待沈画告诉自己腹中孩子可还平安无恙。
没过多久,沈画就点点头,收起了白布,看向瑾言:“很好,夫人脉相平稳,看气色精神也不错,就是得注意休息,这些书就少看些吧,实在无聊想要打发时间,可以画一些绣样,等不用卧床的时候,便可以为未出生的孩子做小衣裳了。”
瑾言听见自己脉象平稳,也顺而眉开眼笑起来:“说实话,针线活儿我做得少,手艺不精,怕咯着宝宝呢。”
“你是娘亲,为自己孩子做的衣裳,一定会是最好的。”
沈画收了医箱,眼看自己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完了,面对莫瑾言,欠身道:“夫人好好休息,在下每天一早来为您请脉,其余时候,若有任何不适,都请一定让人过来浣花庄告之一声。”
客客气气地说完这句,沈画又觉得没说完,语气一变:“另外,每日一副安胎药,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会亲自为您煎药然后让陈姑姑送过来,你也不要担心会有人做手脚。等你的情况稳定了,我再开方抓药,由你身边的人来熬药。”
一样样的,沈画已经安排妥当了,莫瑾言只需要点头,因为出于对他绝对的信任,哪怕多问一句也是没有必要的。
看着莫瑾言额上一抹湖蓝的抹额有些歪了,白皙地有些透明的肌肤更显一双水眸黑白分明,沈画下意识地抬手想要为她扶正,却发现如今的自己和她之间,已非从前那种可以无视礼教的关系了,手硬生生地抬在半空又收了回去,略有些不自然。
瑾言似乎也感觉到了沈画表情中一抹尴尬,想起他昨天匆匆而去,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有他表示将来会离开......
之前一直不曾有机会开口询问,此刻屋中并无其他人,瑾言忍不住,柳眉轻蹙:“你,真的要走么?”
不愿意被莫瑾言眼底的不舍阻拦自己去意已决的念头,沈画别过眼,有些不敢看她,只点点头:“会的,只是并非现在,放心吧,至少等皇后娘娘安全生产过后,我才会离开的。”
“这样么......”
瑾言想要挽留,想要说一些让沈画别走的话,可半启唇,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留他,只能缓缓点了点头:“走的时候,别悄悄的,请一定告诉我,好吗?虽然没法饮酒,但好歹也能为你送行,不是吗?”
听得瑾言故作轻松的俏皮话,沈画却觉得心里堵得慌,有些闷闷的,不敢再继续单独和她呆在一起了,只点了点头,欠身拱手,半句话也没说,提了医箱就转身而去,只留下一扇半开的屋门摇晃着,“吱嘎”作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