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

四楼。

五楼。

黎昕在跑到五楼之后拉开了楼梯间的防火门，戴正棒球帽并且压低了帽檐。

他摘下了墨镜，挂在胸前的口袋上，观察着哪一间办公室里带着阳台。

六楼是合作方办公室，整个一层楼上办公的都是公司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如果cao控者隐藏在这些人里面……

黎昕也被自己激进却又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不敢再这么想下去。

凯希这见了鬼的小子到底去哪了！

黎昕在心里抱怨着。

他拉开了走廊尽头的办公室的玻璃门，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不会有人在五楼了——因为这里是接单楼层，而所有的接单人员都没有加班的习惯——不愿意，也没必要。没有客户会在这么晚了脑残的打来电话说要订什么东西，或者催货。

走进办公室内，黎昕本能的锁上了门。他没有开灯，而是拿出了口袋里的迷你手电筒照路。他扫了一眼屋里，没有可以翻的柜子，也没有可以拿走的有价值的资料。黎昕往阳台上走着，无意间听到了楼下传来的交谈声。

活见鬼！

黎昕关了手灯，放轻了脚下的步子。

“谁会需要数据保护！”

“特殊时期，您必须接受这个建议。”

“见鬼去吧！”

那人的声音有点恼怒，“你们连个黑客都抓不住，还有脸跟我谈什么数据保护？”

“我们正在全力追捕他。”

另一个人讨好的回答道。

“可他拦截下了所有间谍的信息！”

听到这里，黎昕倒吸了一口气。他渐渐明白了这些人在探讨的东西，和切断互联网无关，他们只是想要间谍的资料。而伦纳德就是那两个人嘴里的“黑客”——

妈的！这些人该不会是要通缉伦纳德了吧？

黎昕咬紧了下唇。他有些紧张——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紧张。哪怕他以前甚至还听到过有人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折磨时，黎昕也没有这么害怕过。

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身边还有一个家伙，估计也是个黑客，”

另一个声音响起。黎昕总觉得这声音在哪里听见过，耳熟的他都可以接上下面的一句。“总是笑，笑的让人瘆得慌。”

那人在说奥斯顿。

“还有一个小鬼，好像是黎董的儿子？”

之前那个谄媚的声音说，“他跟那个黑客走的很近。”

果然是内鬼！

黎昕瞪大了眼。

他蹲在阳台上，用矮墙栏杆作为掩护。黎昕根本不敢站起来，一旦被发现了的话他跑也跑不掉。

“通讯被干扰了。”

咖啡厅里，奥斯顿出现在伦纳德的身后。

伦纳德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他，直到清冽的男士香水散发出的薄荷味彻底将伦纳德包围了起来，他才抬起头对上了奥斯顿带着邪气笑意的祖母绿眼瞳。

“你这蠢货……”

伦纳德停下了敲键盘的动作，“你的系统什么时候可以准一点？”

“就这一次失败了嘛。”

奥斯顿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从单肩包里拿出了他的平板电脑和转接数据线。“我来帮你定位。”

“我真不明白安斯塞尔雇佣你的意义是什么，”

伦纳德的手中穿过自己香槟金色的发丝，他把挡住视线的刘海往后捋去，“你这样的人活该在Z区服役一辈子，”他拿起马克杯，刚要放到唇边又放了下去，“你说卡罗尔是替死鬼，那你何尝不是T-4的牺牲品？”

他知道奥斯顿一直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可一直没有回过神来。

如果一个人把自己打扮的像个不求上进的人，那哪怕他的心里再清楚努力的方向，也会继续随着环境和时间堕落下去。

“至少我现在还活着。”

奥斯顿执着触控笔，在屏幕上点着，将一段段语音的波痕拼到一起去。

“卡罗尔也还活着。”

伦纳德没有心情跟奥斯顿继续抬杠下去。

“我知道，”

奥斯顿笑道，“你现在只关心那个小鬼的死活吧？”

黎昕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自己现在还处于安全的情况下耐心的等着楼下的人离开。

他用指腹轻轻敲击着塞在耳朵里的通讯器，希望能够听到对方的回应。那个时候的黎昕已经完全丧失了一个间谍该有的冷静的头脑和清晰的思路，他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后面或许会隐藏的危险。如果真的有人借着干扰系统监听了他，那么下一秒黎昕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