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座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至少也得佛法精通吧。 这位却法号不彰,都没人称呼,自称也是一会儿“我老僧”,一会儿“我老于”的,难道是因为世道太乱,从哪里找来个会武的高手护寺,临时给了他这么个头衔? 或者就与少林寺一样,是从小就培养的纯粹的武僧,积功累进,到老才做到这么个高位?想到这里,万时明便委婉地问了一句。 原不指望他好好回答,不料首座听了却面露欢容,笑道: “好眼力!二位疑心得对。我老于少小从军,原本在陆军第二镇。有一年出兵遇敌,受伤不能再战,不得不回家静养。不料家又遭了回禄,毁于一旦,从此万念俱灰。 “我本关外人,先考原是本寺的大施主,又有大帅的面子,所以剃度后不久便叫我专管护寺的事情,其实不大会诵经。也幸亏因此练武不懈,这几年慢慢身子倒比以前强健些。” 白思孟便请教力无匹的底细,是个什么样的人。首座摸着下巴一笑,说:“那就是个江湖——” 才说到这里,大道那头远远走来一个人,也不知他怎么走的,看着离得还远,眨眼间却已到了跟前,大声问: “就是个什么?你说我就是个什么?哈,老于!背着人竟也说起坏话来了,跟你们方丈一个熊样!” 他又看看三个小伙子,奇怪说: “你们也跟他混作一淘,难道也要做和尚?年月不太平,人人都想当和尚,躲在山里快活吃喝。这不足为怪,可是民间地力有限,哪里养得起这许多讨嘴的!” 正说时,姓姚的那一棚人已经出来,三个小伙子和首座都拿眼看他们,没听老头儿说话。 只见姓姚的最后才出来,吊在队伍的后稍,队伍见他跟来了,就往西大街走。三个小伙子早等着的,就想跟上。 首座把他们一扯说:“呔!刚才那一出,不过试试你们的胆量和豪气罢了。虽然孺子可教,勇气可嘉,却还真不劳你们打那几个毛贼。就站在后面看看阵仗吧!” 小蒋挣扎说:“看什么阵仗呀!说好我们也要到前面去!这回真要动真格的了,您别拦我。” 力无匹笑道: “小东西,你可真不知好歹!老于在香照寺里专管罗汉堂,也好算是个大人物。别人在那儿都是管诵经,他却是舞枪弄棒,把几个扫地续香、摇铃打磬的都收作了他的徒弟。 “不料教了好几年,好资质的没一个,气却淘了不少。如今见你们来了,他按捺不住,就想从中挑一挑,弄一两个能传衣钵的,这点私心,哪里瞒得过我!你要是跑到前面打残了,他岂不就落了空!” 于首座不料他一来就说到这个,本来想否认,却见他揭了个底儿透,料知瞒不过去,不好意思,搔搔光头笑道: “人无此心,难会此意。说我想挑徒弟,便是你也想挑徒弟,不过拿我作个话把子罢了!不过老力,你是怎么过来的?就算你会腾云驾雾,也赶不过那呜呜叫的铁家伙!是偷了人家的吉普车还是怎的?” 力无匹笑笑说: “你们坐飞机,我就不会另想办法?你只怕不知道,别看在天公山十几二十年,跟你们香照寺磕磕绊绊,其实我也是替会众办事的。今日已该我到海公山来,办那非办不可的事情。倘若办妥,过几日还要东出关城,去那洪荒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