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局面火药味浓烈,就只差一根火柴。 本来有些气沮,突然间得白思孟一激,那几个家眷在外的兵弁勇气陡升。 领头那个黑了脸,跺一跺脚,拿着枪就走,跟上老首座,脸上那神气分明是说:娘的!左右没了王法,要不听命令就都不听命令好了,老子也可以不管那么多! 你们贪生怕死还挟制长官,我们却有排长的命令在前;再说家眷救不了,也就跟死差不多,认真军法理论起来,谁怕谁呀? 他们一要走,就有几个没家眷的弟兄好友也愤激起来,低声咒骂: “小小棚长也喝兵血,人家有家眷的钱紧,嘀咕了几句,就趁机把人家连家眷一起往死里整。黑到这般,还有天理吗?”于是cao起枪也走。 秦排长见制止不住,原本也不想制止的,就高喊一声,“开大门!侦察!”把这上十人都放了出去。两个棚长气得目瞪口呆。 “我们也去!”白思孟豪气上冲,对万朱二人说,“我和老万一起,也看看去!” “看什么呀!”朱品声不赞成,“你俩连个枪都没有,去吃枪子呀?” “排长!请发给我们两支枪!我们受过训,会瞄准,也开过枪。”白思孟跑到秦排长跟前,郑重要求,“就这汉阳造也行!” “也行?你还见过更好的枪?” 秦排长本来已很紧张,突见还有人主动请缨,这就是拥戴的表示了,扫了一眼旁边,见有几人赞同地微笑,不禁大大宽心,当下估量了一下他的个头,大方地点了点头。 花花轿子人抬人。沈关监常来常往,手下也有几条枪,大家视为地头蛇,都不敢轻慢,有他的随员前来出力,他秦排在众兵丁眼中的地位自然就更加坚实。 何况正在用人之际,哪怕只能凑个阵势、充下炮灰,也还是多点儿好。 城里孩子营养好,十七岁的个头足能顶上人家二十岁的,当个顶桩的兵有什么不可以?前两天局势告急,连流氓地痞流浪汉都招进来了呢! 见白思孟拿到枪,万时明不禁大为眼热,想了一想,便也要去。男儿汉不能总拴在老婆的裤腰带上不是? 他软磨硬求,也不顾朱品声担心得要死,刚得佳人松口就跑了。 两个年轻莽汉喜滋滋地装上子弹,跟着那些出围子的兵跑到大街上去了。看他们一走,小蒋三把两下就攀援下来,也要了一支枪,追了上去。 形势虽然险恶,却还没殃及到正街这边来。再说,在大街上作战,还可以得到围子里重机枪和土炮的支援,这关窍出来的人个个明白。 所以大家也没什么耽搁,迳直就去了那几个兵丁家眷之所在,持枪环护,把七八个大人带小孩一起接出,又捎带了十几个邻居要好的一起,不到半小时就退回了围子,来回竟是一枪未放。 围子里为此欢呼叫好,军心大振,但是山坡下的灾难却越扩越大。 少数骑匪冲上了大街,被这边围子里机枪一打,立刻缩了回去,既不能前进,就留在原地,继续原本就展开的杀戮掠夺。 秦排长紧张地在心中盘算:身为驻军指挥,守土有责,首要的是不陷没围子;但护民也有责,怎么干就要看能力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