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他拍拍手上的粉笔灰,笑容可掬地说,“现在准备上课!” “哇耶!粘住了!”前排的同学看得亲切,一片声地尖叫起来,“他杯子上有不干胶!” “不是粘住!”更大的一声惊呼,“它塞进去了!进黑板了!” “进去了?多少?”教室后部的看不清,忙伸着脑壳问。 “起码一寸!嵌进去了!” “胡说!”坐教室后面的都不相信,有人离开座位跑上前,说,“明明粘在上面。瞧,还有侧影呢!” “怎么会是侧影!”坐在前排右手的人叫,“我从这边看全是光面,一点阴影也没有!” 哗啦,哗啦,几声椅子拖开的响动,又有几人从两边跑上来进行验证。 白思孟赶紧张开双臂,左右虚虚拦住,笑呵呵地说:“商业机密!商业机密!本店后堂谢绝参观!” 说着手敏捷地往后一伸,他又把杯子拿了回来。 “哇耶!这小子真不赖!”赞扬声四起,“也不知刚才他怎么玩的!” “怎么玩的?障眼法呗!”平常就跟白思孟不对脸的彭老二不屑地叫道。“他小子最会来猫腻儿!” “对,他那就是个半月形的杯子,正好贴上去,要不然怎么你一要看他就收起来!”另一个随即附和。 白思孟就要走的人,一心只想跟大家和和气气地相处最后一小时,对这俩沆瀣一气的恶评全不放在心上,充耳不闻,只当是没听见。 当下他拿起教鞭却不说话,翻动着看了看又放下,摇摇头说:“重了,不趁手。” 讲桌的上格里藏着一把拂拭桌面的鸡毛掸子。他把教鞭放进去,再拿出鸡毛掸子,摇一摇,仍然瞧不上地说:“还是不大趁手!怎么办?就先拿来当尾巴用用?也不知好看不!” 说完,他走出来,站在讲台左端,背朝大伙,把鸡毛掸子的光头往屁股后头一贴,立刻轻轻跳起摇摆舞。 他在舞蹈上有些小小天赋,身材又好,刚上高中那会儿曾一度被誉为“永中型男”。这时只见他脚步轻快,身子一扭一扭,那鸡毛掸子便随着他的节奏,轻柔而标准地旋转起来,就像条大尾巴一样围着他的尾椎划着大圈。 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那掸子连个轴啊钩啊都没有,就只虚贴着他的后臀,夸张而优美地一转再转,却就是掉不下来。 “哈!大尾巴狼!真是条大尾巴狼!”全班同学又都爆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我就不相信!”调皮蛋彭老二也看呆了,却第一个清醒过来,叫道,“我就不相信他小子腚上没夹着什么东西!肯定装了个车轴把儿!” “怎么可能!”刘自强叫道,“透过几层裤子安车轴把儿,你当是你自己呀?” 这话怼得结实!彭老二可不是出过这种糗事?他几回不注意,都险些酿出“小开门”那样的事故来。另一半不明所以,但男同胞个个心知肚明,一大半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彭老二气得咬牙切齿,但好汉架不过人多,今天的形势明显倾向于对方,而分辩只会更加自暴其丑。他仰面朝天,闭上眼睛,含羞忍耻,硬吞下这口恶气。 行!胜负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走着瞧好了! “好了好了!有轴无轴、有把儿无把儿,就暂且不要管了,看看这里——”台上的白思孟轻松愉快,待大家的笑声告一段落,才好整以暇地收起鸡毛掸子,拿起一根试管,仍然文质彬彬,继续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