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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推卸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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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在脸上,似有一丝冰凉。远处雪月城内的灯火也在万分不情愿中,渐渐灭了。天地萧萧,唯有孤月陪伴。马云深深吸了口气,正想开口时,韩寒说话了。

“老弟似乎满怀心事,屡次欲言又止,不如痛快的说出来,或许大哥能帮上一点忙。”平和的语气里隐含着一丝担忧。

马云吃了一惊,抬头看去,见韩寒不知何时业已走到了他的身前,深邃的魔眼中有亮光闪烁,神态温和,笑意微露。他呆了呆,心中似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一股热流自腹中升腾,暖洋洋的,有一种通体舒畅之感,为这个萧萧冷夜化去了不少寒意。

冷风仍在呼啸,月光在风中飘摇游离,似乎快要被夜风吹散。

“大哥,我……”马云突起一阵冲动,几乎将“我只是来看看你的”叫了出来,可他又马上咽住了,只因韩寒脸上浮现起的一丝古怪笑意,在那一刻,他知道大哥已经清楚他的来意了。

脸上有些发热,马云低下头,目光落于被雨水打湿的土地,无数细小的水流正从四面八方汇进一个水洼中。正值茫然时,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异动,似有什么破魂而出。是萧夜月,那股熟悉的意念让他感觉到亲切。

“笨蛋,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光明神即将复出一事说出来,再这样沉默下去你会一辈子说不出口的。”

“一辈子吗?”马云喃喃地念出声来,目光再度投往韩寒,还是那般平和,甚至乎温柔,只是脸上那古怪的笑意已经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抹如乌云压地般的沉重。

听到近乎梦呓般的呢喃声,韩寒诧异的看了马云一眼,魔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亮光,旋又淡淡的说道:“老弟,还说不出口吗?”

马云身子一颤,为什么萧夜月鼓励他说出来,韩寒竟也在逼迫他呢,难道他们一点都不顾及自己心中的痛苦吗……

“老弟。”韩寒看着他,突然出声叫唤道。

马云心头一跳,抬头应道:“大哥。”他觉得此时的韩寒有些奇怪,眉宇间的那股黑气似乎淡了几分,神态也异常的温柔,隐隐带着几丝缅怀之意。

韩寒抬头看了一下天,淡淡的道:“你我认识也快有二十年了吧。”

马云怔了一下,想了想点头道:“是的,已经有十八年了。”

“十八年了?”韩寒的语气里有些须的感慨,看着他继续说道:“这十八年来我韩寒待你如何?”说这话时,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将那份沉重驱散了不少。

马云呆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韩寒待他如何?他苦笑着,心想这岂是能用言语表达清楚的,即使是倾尽天下间所有的话语也难以描述出那种玄之又玄的情感。虽说不是有了韩寒,才有今天的马云,但肯定是有了韩寒,才有了他的今天。

韩寒观察了一会,却是懂得似的点了点头,笑道:“你是来劝我的,对吧?”

马云再度一愣,随即苦笑的点了点头,满嘴苦涩的道:“大哥,光明神要复出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不便启齿的话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

韩寒微微一怔,眉头紧锁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淡淡的道:“是萧夜月告诉你的吧?”

马云不感到奇怪,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隐约间却似乎听到萧夜月在他心里哼了一声。心里苦笑,萧夜月似乎对自己这大哥越来越不满。

韩寒沉默了一会,看着他轻轻的笑道:“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你会来劝阻我。”顿了顿,又道:“你也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你大哥会走上这条路。”

平静的话语却听得马云一阵心悸。是啊,自己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韩寒无视马云的沉默,继续说道:“你我性格迥异,你本是一个凡人,而我自小就出身权势倾轧、弱rou强食的魔门,在我三岁那年就踏上了修魔之路,独自一人在魔门中沉浮煎熬,在我六十岁那年终于登上了魔门第一高手的宝座。那段日子虽然艰难无比,却是我活得最自在最潇洒的时光之一。而后遇到了你,上天又赋予了我韩某人另一段难忘的岁月。”说到这,韩寒的神情有些激动,目光中魔气尽去,射出深刻的感情。然而那似乎只是昙花一现,马上代之而起的是冷若寒冰的倔傲,眉宇间的黑气再度大盛,宛如一条黑色的游龙,淡淡的续道:“我一直奉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处世原则,到今天这一原则仍没有改变,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马云犹如五雷轰顶,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大响,整个人呆在原地。他对魔门中人的处事原则素有耳闻,要想在魔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就必须做到无情,无义,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只是,现在这样一句话突然被自己最敬畏的大哥淡淡的说出来,当真比任何震天巨雷,山裂海啸还要惊天动地,震动魂魄。

此刻,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的就只有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句话象天下间最浓烈的剧毒腐蚀着他的身躯,象天下间最犀利的匕首刺入了他的心窝,象天下间最霹雳的闪电撕裂了他的灵魂,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虚无飘渺,不再真实。

片刻之间,他几乎不能动作,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静静的望着韩寒,面上血色尽失,心如枯槁,嘴唇不能抑制的颤抖着,哆嗦着,若不是萧夜月用意念在支撑着他,恐怕早就瘫软在地。

风,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狂野,如同一只怒吼的怪兽在荒野间肆无忌惮的奔腾撒野。雨,不知何时再度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扑打在马云的脸上,发出啪啪的声响,而马云竟似未觉,任由雨水从他湿淋淋的发间流淌下来,顺着他的脸庞滑下,淋湿了他的身躯,浇透了他的灵魂。

“哎!”一声幽叹自内心深处响起,那是萧夜月在为他叹息吗?

啪!一道电光如鬼魅般在马云的头上划过,狰狞有如九幽恶魔,紧接着一串惊雷滚滚而过,似要将那天也击穿。

雨点倾泻而下,漫天的雨雾混杂着无边的黑暗,他眼中的韩寒竟是那样的模糊不清,变做了黑暗里一道朦胧的阴影,短短的几步距离仿佛中间隔着一道千尺鸿沟,是那样的难以逾越。

“大哥……”马云恍若痴呆的喃喃的叫唤道,目光望向黑暗的深处,那个朦胧而又高大的陌生黑影,声音颤抖有如随风飘动的雨丝,带着一种不能置信的语气。

黑影闻声仿佛抖动了一下,马上又沉稳如山。黑暗中传来一个犹如夜雨般冰冷寒凉的声音:“你如果还叫我大哥的话,就不要再劝我了,更不要做有阻韩某大业的傻事。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兄弟,以前是,现在仍然是,将来也会是。我曾想过有谁能改变我的决定,改变我的想法,结果是一个人都没有,除了你马云,如果你在三天前来找我,我或许会念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放弃将要做的一切,但现在为时已晚了。”语气无比的怅然唏嘘,却夹杂着几丝澎湃激动。

马云心中既惊又喜,喜的是韩寒仍然没有舍弃这段维持了近二十年之久,让天下英雄传为佳话,引为楷模的兄弟情谊。“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兄弟,以前是,现在仍然是,将来也会是。”这句话听在他耳里如同吃了一颗回天丸,使他濒临死亡的心再度跳动起来,然而在欣慰之余他却也感觉到自己和韩寒的关系再也不象从前那样牢不可破,犹如一个坚硬光滑的鸡蛋划破一道裂痕,尤其是想到那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禁不住心里一阵透寒。惊的是却那句为时已晚究竟是何意,他擦了擦满脸的雨水,眼里透出询问之意。

韩寒的面容还是有些模糊不清,声音却清清楚楚的透过黑夜和雨雾传了过来。

“一个时辰前,也就是赤月空落败的那一刻,敖龙和曹丕的大军已经越过仙魔通道攻入仙界境内了,想必此刻已经占领了仙界幻洲的惠韵府了。”韩寒平静的说道,淡淡的语气却掩饰不住内心的隐隐激动。

马云“啊”的一声,失声惊呼道:“什么?”

黑暗那头默然无语。

黑色的乌云盘旋在夜空,天幕阴暗的仿佛压向地面,从苍穹上飘落的雨丝,在凛冽呼啸的风声中,卷过苍茫的大地。

荒野之地,前不见村后不见寨,四下莽莽,只有一条古道从远方延伸而来,到了离两人三里远处突然中断。这条路原本是通向五石山的,只是如今山去尘散,路亦怅然而止。

夜空黑云里,有低沉雷声响过,天地间的雨势,也渐渐大了起来。大地肃穆,荒野上除了风声雨声雷声,四下漆黑。

近不闻夜虫低鸣,远不闻落木萧萧,马云只觉得今晚的夜色格外的苍凉,感觉不到丝毫的生气。那漫天压地的乌云啊,一如他的心情一般沉重。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整个梵天似乎都在哭泣。

“你不去见见月儿吗?”恍惚间,仿佛听到韩寒轻柔的话语。马云忽地心头一跳,抬头向韩寒看去,那个模糊的黑影在风雨中更显高大,宛若山神一般。

“是啊,还有月儿,是该去看看她了。”马云低低的叹息一声,心中突起一股暖意,除了韩寒,冰月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当年那个十三四岁,懵懂不知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变成一个美如天仙的婷婷少女了。

魔宫御花园内,冰月漫步于花间青石小路上,一身白裳飘飘,肌肤胜雪。花茵和红莲跟在身后,一人托着她的长长尾裙,一人提着一个精致的花篮,里面盛满了各种初摘不久的鲜花,花瓣上雨珠残存,片片留香。

“大雨终于停了。”冰月望着今晚几度隐现的冷月幽幽叹道。

红莲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奇道:“今晚好生奇怪,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那月亮也是出没无常,还有西方天空惊雷滚滚,电光闪烁,魔气冲霄,似是有什么人在斗法。”

花茵也急忙附和道:“是啊,我还看到一片红光冲天而起,好象红色的流星雨,好漂亮哦。”她欢喜雀跃了一阵,忽见冰月秀眉轻蹙,似乎满怀心事,不由关切的道:“公主,您又在想老爷了?”

冰月伸出纤纤玉手摘了一朵鲜花放在鼻间闻了闻,旋又轻叹一声,将花朵放进了花篮中,轻点臻首,道:“我已经好长日子没见到爹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花茵闻言也暗自一声叹息,心道:“公主好生可怜,白天要忙着处理各种朝政,夜晚又寐不能眠,想念老爷,这样的日子过得也太苦了。”

“茵儿,莲儿,这两天你们见到韩叔叔了吗?”似乎想到什么,冰月止步回头,看着花茵和红莲问道。

两女同时摇了摇头,红莲道:“我已经好久没见到陛下了,不过,前几天宰相大人倒是经常出入陛下的房间,神色匆匆,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是吗?”冰月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突然啊的一声,花容失色,喃喃的道:“难道韩叔叔他已经发动进攻了?”随即又摇了摇头,垂首呢喃道:“不可能啊,为什么没有一点风声呢,大臣们上的奏折也没有提到此事。”

花茵和红莲两人面面相觑,听得一头雾水,又见冰月想得入神,不便相问,只得默然站在她的身后。不久,前方小路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未几,一个绿色的丽影从昏暗中朝这边走来。定睛一看,却是陈可欣来了。

“燕公主!”花茵和红莲急忙盈盈施礼。魔界正式被韩寒册封的公主只有一位,那就是冰月,但陈可欣身份特殊,是马云的义妹,而马云又是魔界名义上的西魔皇,是以雪月城的百姓都尊称她为燕公主。说起来,陈可欣虽无公主头衔,却有公主之实,朝廷上下对她恭敬有加,因为她和冰月是这森然魔宫中唯一两个见到韩寒不用行礼之人。

“姑姑,你怎么来了?”被惊醒的冰月欢喜的走上前去,抱着陈可欣的胳膊亲热的说道。

陈可欣微微一笑,道:“姑姑来看看你。”语气温柔,却掩饰不住玉容的憔悴。

冰月感觉陈可欣的玉臂有着一丝冰凉,心下诧异,抬头向她的脸看去,只见陈可欣容颜苍白,白皙滑腻的脸颊上有水珠散布,就连发丝、眉梢、睫毛上也都沾着晶莹的水滴,那双温柔似水的秋波迷离涣散,彷佛在凝视着她,又彷佛在看着上方的星穹,嘴角还凝固着那丝凄凉温柔的笑意。心头一跳,她忽然明白过来,凑近陈可欣的香耳小声笑道:“姑姑,你又在想帝释天将军了吧。”

陈可欣的心事被揭穿,蓦地俏脸一红,假装嗔怒的伸手点了一下冰月的头,没好气的啐道:“好你个丫头,竟敢取笑起姑姑来了,以后我可不来看你了。”

冰月笑着躲了一下,看着陈可欣由衷的赞道:“姑姑,你好美丽哦,就好象仙女一般,难怪帝将军会对您死心踏地的。”此话倒是不假,陈可欣虽是将近四十岁的人了,但此时看起来竟与十八年前的那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一样,美丽依旧,甚至更胜从前。

“是吗?”陈可欣疑惑的摸了摸脸颊,感觉肌肤光滑如镜,娇嫩如花,不由笑了起来。哎,世间哪个女子不爱美,陈可欣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她有了帝释天这个心上人后,更是担心有一天年华逝去,人老珠黄,如今见青春依旧,美丽如昔,哪还不暗生欢喜。只是一想到戎马在外的帝释天,她就隐隐担忧。

冰月含笑点头,见到陈可欣,她开心了许多。

陈可欣放下对帝释天的思念,转而想到了马云,心想自己这个大哥越来越神秘了,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想到这,她幽幽叹了口气,回想起以前与马云度过的快乐时光,到如今竟似一去不复返。目光旋又落在冰月美得令人窒息的玉脸上,心中一动,微笑道:“月儿,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心上人,说出来让姑姑帮你参考参考,看看哪位青年才俊能有资格配得上我家的月儿。”

“姑姑……”冰月不依的撒娇,俏脸上泛起丝丝红晕,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令万花失色,星汉无光。

陈可欣不理会的继续笑道:“月儿,你爹不在,我这个当姑姑的就算是你的长辈,何况你又是魔界的公主,迟早有一笔魔界的百姓会向你追讨一个驸马爷的。”

冰月怔了一下,俏脸更红,而她身后的花茵和红莲都在偷偷的抿嘴微笑。

陈可欣似乎对这事认真起来,朝着花茵笑问道:“茵儿,你家小姐有没有意中人?”

花茵和红莲对视一眼,竟然不约而同的点起头来,看得陈可欣心中惊讶万分,原本她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自己这个美丽聪明的侄女当真有了心上人。

“是谁?”陈可欣大感好奇的问道,心里却在想:不知是哪个年青潇洒的男子能够得到月儿的垂青,当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冰月则显得有些错愕,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两个侍女,弄不懂自己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

向来活泼可爱的花茵先是看了看冰月,见她并没有阻止后,一脸得意的笑道:“是个年青的勇士,好象在帝将军的第三军团当千夫长,至于叫什么名字我就忘了。我只记得一个月前,那名勇士随帝将军回宫述职,在大殿之上拜见我们公主。那个人长得颇为英俊,身材也很高大,可就是有些木讷,给人一种傻乎乎的感觉,见到我家公主时他竟然看呆了,忘记了下跪,后来还是被帝将军在他脑袋上砸了一拳后才惊醒过来,脸红得象猴子屁股一样,呵呵,真好笑。当时公主也被逗笑了,含情脉脉地看了他好久,又目送他出去,这样算不算意中人啊?”

陈可欣听她说的有趣,忍不住娇笑道:“这哪叫什么意中人啊,顶多只能说月儿对那人有些好感,不过照此下去倒有几分可能。”

冰月急了,正待替自己辩驳几句时,却听得一阵欢畅的笑声传来,紧接着一个无限唏嘘的声音当空响起,似呢喃,似叹息:“哎,时光匆匆不留人,转眼间我的月儿都长成一个大闺女了。”

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使得四名女子微微一怔,旋又立刻响起一阵不能置信的失声惊呼。

“爹!”

“大哥!”

“老爷!”

冰月四人迫不及待的循声望去,不由呆住了,只见御花园中离她们不远处的一个凉亭尖顶之上悠然伫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黑衣飘飘狂舞,目光炽热炎烈,却不是马云又是谁。

银色月华下,马云的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只是不知是月光照射的缘故,还是愁丝万缕,情绪使然。只见他面带微笑,那双黑亮的眼睛炯炯发亮,炽热无比,目光一一扫过花园中的四女,眼中有欣慰之色透出。

冰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鼻子微微一酸,泪花已然在眼眶里打转。在她这个做女儿的眼中,比之几个月前,此时的马云已然改变了许多,上次见到时他还只留着短短的匝青胡碴,此刻却有一大蓬未经梳理的胡须环绕在嘴唇的四周,那眼神也没有先前那么清澈透亮,透着一股淡淡的忧郁和沧桑。更让她感到心痛的是马云显然瘦了许多,瘦削的双肩虽然依旧宽阔,然而衣袍随风鼓荡之下,却已不见几年前隆起的结实肌rou,浑身上下飘荡着一股落寞感伤的气息。

“爹……”冰月的声音有了些须的哽咽,心中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这一声动情的呼唤。

陈可欣的美目也湿润了,但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住了冰月的玉手,站在一旁凝视着马云,眼波温柔欢喜,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感伤。

马云看着花丛掩映中,月色流光下的两人壁玉似的身影,心中怦然剧跳,一种奇怪的酥麻酸甜的感觉忽地涌上心头。低低的叹息一声,他从凉亭上飞下来,落在青石小路上,站在冰月的身旁,眼中有温情荡漾。

这时已是夜深,苍穹上繁星点点,明月高悬,明亮的月光透过御花园里繁茂的枝叶,照了下来,落在他的身上。从黑暗中看去,他的面上眉头微皱,显然有什么心思正在思索。

“大哥,小妹和月儿都很挂念你。”陈可欣的神情有些激动,紧咬着朱唇,蓦地伸出玉手轻轻的抚摩着马云的脸颊,幽幽的轻叹道:“大哥,你又瘦了。”

马云感觉到一股热力在脸上奔腾蔓延,渗入肌肤,一直热到了心里。他没有动,任由陈可欣的纤纤玉手在脸上滑动,感动之余,将满腹的心事强压了下去,强颜挤出几丝欢笑,故装轻松的道:“燕儿,大哥好久都没来看你了,你不会怪我吧?”

陈可欣收回玉手,轻轻的摇了摇头,微笑道:“大哥这是说哪儿话,这十八年来小妹除了对大哥深深的敬重和感激之外,焉会有半点责怪之意。”

马云暗道一声惭愧,柔声道:“帝释天那小子对你还好吗?”

陈可欣脸上泛起了淡淡红晕,看去温柔无限,垂首轻点,羞态毕露。想到帝释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几个月来,她与帝释天的感情日渐深厚,情深意笃,彼此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如漆似胶。在她眼中,帝释天无疑是一个好男人,英俊潇洒,气宇非凡,既有着成熟男人的稳重,又有着年青男子的天真浪漫,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幸福而又甜蜜。只是经马云这么一提,心中不由再度涌起了对帝释天的思念,有淡淡的离愁浮现在俏脸之上。

马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燕儿无须担心。释天跟随我多年,我对他的实力了如指掌。以他的修为,只要不遇到仙界的神级高手,足可以应付自如,至少可保性命无忧。只是他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返回魔界,你可要做好长相思的准备。”说到后面,他的话语里带着些须的调侃之意。说起来,马云还是很替陈可欣感到欣慰,一直以来,他都把帝释天当成兄弟一般看待,了解他的个性,知道他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绝不是那种花心大萝卜,陈可欣跟了他绝对吃不了亏。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马云欣赏帝释天,当年他也不会起有意撮合之心,再说帝释天也没那个胆不好生对待他的这个宝贝妹子。

陈可欣见自己的心事被最敬重的大哥揭穿,俏脸顿如火烧一般,同时又心下稍安。要知道马云如今已是天下间屈指可数的宗师级高手,他说的话自然错不到哪儿去。只是,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的脸色一变,抬头看着马云说道:“大哥,你见过韩大哥了?”

马云神色微变,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晴不定,半晌才缓缓的说道:“见过了。”似叹息,似感慨,语气带着一股难言的沉重。

陈可欣看着他,面露担忧之色,兰心聪质的她自然猜到了马云与韩寒之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事实上,她一直就担心会有这么一天,以她对马云的了解,韩寒的宏图伟业势必会引来自己这位大哥的忧虑。因为她知道马云个性偏柔,素来不喜争斗,偶尔几次出手也是迫不得已,而韩寒是那种天生的枭雄,出自魔门的他有一颗永不言弃的霸者之心,他决定的事情雷打不动,电劈不开,即便是情同手足的马云也熄灭不了他的冲天豪情。

她低低地叹息一声,转移了话题:“大哥,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马云怔了一下,半晌才露出一丝苦笑,道:“我想去见见我的师尊。”

陈可欣微惊:“你说的是能空大师?”

马云点了点头,苦笑道:“师尊他老人家当年因为我这个不肖弟子触犯了佛规,如今被佛祖禁锢在佛界西天灵山的紫云台已经十多年了,我这个做徒弟的也一直都没去探望他,想想真是惭愧。”

陈可欣看着他,眼中有亮光闪过,道:“你想救他出来?”

马云再度一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觉心中烦乱不堪。他其实早就想去佛界见见能空大师了,虽说他与能空大师师徒缘分已尽,但毕竟师徒一场,缘断情义在,当年要不是能空大师感化于他,又将他引上修行之路,他至今可能仍是一个落魄的强盗。只不过此次打定主意去佛界,他倒有另一层深意。今天与韩寒的会面,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尤其是那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更象是一根冰刺卡在他的灵魂深处,让他全身发冷,透不过气来。正如韩寒所说,“你如果还叫我大哥的话,就不要再劝我了,更不要做有阻韩某大业的傻事。”他还能做什么?去助韩寒的霸业一臂之力?他不想,也禁不住良心的谴责,一个人的霸业是建立在生灵涂炭和万千枯骨之上的,他亲眼目睹了天使国和修罗人的战争,所以他知道战争的可怕,如果有选择,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种惨绝人寰的场面;去阻止韩寒的霸业?马云连想都不敢想,他相信韩寒也和他一样,都在竭尽全力的避免兄弟反目,谁也不想两兄弟同室cao戈,兵戎相见,这无疑是天下间最残酷的事。尽管如此,裂痕已生,他明白,韩寒也明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淡漠出世,尽量不干涉其中,避免裂痕进一步蔓延。

诸多思绪萦绕在马云的脑海里,如乱草丛生,荆棘遍布,使他即使面对久别重逢的陈可欣和冰月也不得开心颜。

陈可欣见马云苦恼万分,心中一痛,便也不再说话。倒是冰月既感到困惑又觉得心痛,一双碧水漓漓的美目一眨不眨的看着马云,忧虑之色显露无遗。

御花园内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白日的鸟鸣,没有喧嚣的人声,甚至连往常随处可听见的低低虫鸣,在这个夜晚,似乎也听不到了。有的,只是风声,拂过万千花朵,吹动了枝梢,沙沙作响。整个魔宫沉浸在夜色里,巍峨挺立,威严肃穆,在黑暗中,如默然的战士!

马云的思绪飘荡开去,在这个幽深的花园、寂静的夜色中,他突然回忆起了许多许久以前的往事,从天龙大陆,到奥魂大陆,到麦尖山下,到狼居山上……,韩寒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夜风吹来,响声轻作,似在叹息,似在倾诉。原来,不经意间,那一段过往的岁月,已经离了这么远了。

他合上眼睛,深深呼吸,甩了甩头,似要将一切心中的阴霾抛诸脑后,然后睁目向冰月看去,颇感欣慰。眼前的冰月再也不是十八年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了,此时的她已经与陈可欣的身高不相上下,美丽更甚往昔。

陈可欣见状,有心舒缓一下气氛,微笑道:“大哥,我们家月儿现在可是魔界鼎鼎有名的暄菲公主,在全魔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深受百姓的爱戴,其威望甚至不在韩大哥之下。”

马云一愣:“萱菲公主?”

陈可欣解释道:“那是百姓们给月儿取的雅称。萱菲是魔界的一种独有的奇花,长于悬崖之绝壁上,十分罕见。相传此花有灵兽守护,每五百年开花一次,花生八瓣,色泽雪白,十分美丽,而且异香浓烈,闻者可延年益寿,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马云笑着点了点头,目中欣慰之色更浓。有关萱菲花的传说他倒是听酒神苏白提起过,苏白一直在找寻这种奇花,为的是让他酿制的魔泉具备灵性,只可惜花了近百年的时间他也只见到此花一次,而且还在采摘时被护花灵兽偷袭,掉落悬崖,险些丧命。后来,当苏白恢复过来,再去找寻那花时却已然凋谢,被他引为生平最遗憾的一件事。

冰月被马云看得一阵脸红,娇声道:“爹,你都只顾着和姑姑说话不理月儿了。”

马云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哑然失笑:“傻丫头,我和你姑姑说话你着得哪门子急啊。”

冰月咬了咬朱唇,看着马云轻轻的说道:“爹,你要去佛界吗?”

马云窒了一下,缓缓的点头道:“我去见见你师祖。”

冰月幽幽的看着他,道:“我也要去。”

马云皱了皱眉,正待说话时,却心中一动,沉默了片刻,忽然对着陈可欣道:“燕妹,我得走了,月儿就交给你了。”

陈可欣和冰月同时一怔,前者疑惑的点了点头:“大哥,你放心吧。”

冰月刚想说话时,马云已经一个瞬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花影班驳,冷风如刀,漫天的月色流波似水。

仙界幻洲以西临近仙魔通道是一片地势平坦的荒漠,归属于惠韵府管辖。六界大通后,原惠韵知府刘于庆在荒漠中修筑了三条马路直通仙魔通道,开拓了仙魔贸易交流的先河。刘于庆调任仙京灵官府后,惠韵城迎来了它的新任知府,而这个新任知府不是别人,正是三世散仙路青云。路青云本是散仙界的名人,在散仙界内算得上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其地位远比一般散仙来的尊贵,与五世散仙莫云及另一位五世散仙李宗盛并称为散仙三老。莫云和李宗盛都是仙帝一派的中坚人物,只有路青云与前任真君圣龙关系密切。玄武内阁垮台后,圣龙成为仙界首席真君,路青云也因此得以当上了梦寐以求的青天星君。然而好景不长,圣龙发动六月政变失败后,路青云受到牵连,地位一降再降,从堂堂星君一路贬为了偏远府县惠韵府的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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