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离奥特罗不远的一个山冈上,马云与圣龙默然相对。两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但显露在脸上的都是冰寒般的严肃。一场大战下来,如今已经是日渐西斜了,落日的余晖幻着七彩的光晕在两人严肃的面孔上渡了一层淡金色。 看着圣龙血色尽失的苍白面孔,马云心中感触良多。以他的修为一眼就看出大量真元的消耗使得圣龙如今极度孱弱,甚至比不上一个凡人。然而圣龙的那双鹰眼却依旧亮光闪闪,从中看不出丝毫的疲态,透着一如既往的高傲,也流露出nongnong的惊讶。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沉默了茶盏工夫后,马云终于开口问道。他说话时的眼睛望着悬挂在地平线上空的夕阳,眼神里透着一股伤感。 圣龙的目光自始自终没有离开过马云的面孔,闻言不冷不热的说道:“你为什么会来九天?为什么又要救我?” 马云转头看了圣龙一眼,感慨的摇了摇头,以同样的语气说道:“我为什么来九天似乎和你没有关系,至于为什么要救你你应该清楚。” 圣龙沉默了片刻,突然怅然一笑,苍白的俊脸上显露出几分生气。他将目光投往远方,投往奥特罗城墙的方向,那里战争的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尽,灰蒙蒙的天空有着一种妖艳的血色。不知何时,他眼中的凌光业已消散,疲态尽露,人也显得苍老了很多。他望了足有一柱香的工夫才转回视线。他与马云之间隔着三丈之远,他此时忽然觉得这三丈的距离似乎太长了,他想靠近一点,可刚一提步就觉得两眼一黑,全身酸痛,差点踉跄的摔倒在地上。 马云看在眼里,双肩微晃,象一阵风似的掠过三丈的空间出现在圣龙的左侧,伸出手搀扶着圣龙,在山间小道旁找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 山石的旁边是一株孤树,秋风扫过,光秃秃的树丫在风中颤栗,只有树冠处还残有着一片浓密的枝叶,几只野猴因为陌生人的靠近而“吱吱!”的叫着。 也不知为何,圣龙象是对几只野猴的叫声十分反感,仰头愤怒的张望着树冠。可那几只野猴似乎野惯了,不但对圣龙的怒目而视毫无惧意,反倒是叫的更欢了。这让圣龙的老脸挂不住了,尤其是当着“老对手”马云的面,心想自己堂堂一代灵神(虽然距离灵神境界还有一小段距离,但他早已把自己当成是灵神了。)竟然对付不了几只臭猴子,这还不让姓杨的更加把我看扁了。于是,他费力的弯腰捡起地上的几块碎石朝着树冠上的猴子扔去。 哗哗的几声轻响,碎石穿透几片枝叶连猴子的皮rou都没碰到便无力的垂落地上。圣龙呆住了,伸出手看了又看,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反倒是树上的那几只野猴受了惊吓纷纷从树上跃下来,落在地上,惊惶的看了圣龙一眼,转身蹿进了树旁的丛林里,消失无踪。 马云也怔了一下,看着呆若木鸡的圣龙说不出话来。这不经意的一幕让他颇感震撼,他突然想到了圣龙此刻的心情,只是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以他此刻心境,也不想多说话……他圣龙无论在梵天还是九天都算得上是一个叱咤风云的枭雄人物,可如今却连几只野猴都对付不了,英雄没落至此,实令人唏嘘不已。 太阳终于坠下了地平线,满空的余晖抽丝拨茧般的也随之消失,夜幕开始降临。马云突然感到九天和梵天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的太阳,同样的月亮,同样的日升日落,也许九天和梵天在远古的某个时代便是融为一体的,如今之所以被分成两个世界,原因肯定与两位主宰一切的大神有关。 圣龙此后再也没有说过话,象个垂死的老人般生气全无,他的灵魂似乎被那几只野猴带走了,剩下的只是一副空有躯体的皮囊。马云也没有再和圣龙说上一句话,在他认为,过于沉重的打击使得圣龙的精神崩溃,差不多变成了一个废人,只是这种理由似乎不足以解释目前发生的一切,所以他仍然保留了几分戒心。只是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以他此刻心境,也不想多说话。 “终于要离开了。”马云望着繁星点点的九天夜空喃喃的说道。夜空很美,绚丽的星光组成各种各样美丽的图案宛如宝石般镶嵌在广袤无垠的夜幕中,只是在那华丽无边的璀璨星光中依稀闪现一个有着一头波浪般蓝发的窈窕身影,一头蓝发飘扬如海…… 佛界,雷音寺。 “仙魔两界的动静如何?”佛祖高坐在莲花宝座上俯看着站立在殿堂中央的四大菩萨,象晒干了的橘子皮一样的老脸上带着几分慈祥的微笑。 文殊菩萨合什施礼道:“佛祖!仙魔大战一触即发,目前在仙界的幻洲和魔界的雁门关都聚集了大量的军队,其中包括仙界的两个军团和魔界的三个军团。仙界为了表示结盟的诚意撤出了原本聚集在仙佛通道边境的军队,只有魔界的花四海军团仍然驻守在佛魔通道。” 佛祖点了点头,面容波澜不惊,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不急不缓的说道:“冥界呢?” 地藏王菩萨出列道:“回佛祖!冥界没有丝毫的动静,冥皇范冰冰一直在致力恢复冥界的国力,从种种迹象表明冥界并没有卷入战争的打算。” 佛祖微一皱眉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本座担心的是烈震那个老家伙恐怕永远也忘不了四万年前的亡界之辱,如今天下风云将起,对各界既是一种挑战也是一次机遇,冥界不太可能置身事外,烈震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地藏王,你继续监视冥界的一举一动,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地藏王菩萨颔首领命,退回原处。虽然佛祖有令,但他心中却不以为然,据他所得到的情报,冥界境内盗贼烽起,一片混乱,摆在范冰冰面前的是一种百废具兴的烂摊子,凭冥界现在的实力根本无力插手梵天的霸权之争,而冥界唯一能说上话的巫王烈震势单力薄,仅凭他一个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佛祖的担心未免有些多余。当然,这些想法他只能在藏在心里,在表面上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因为他深知如今端坐在莲花宝座上统治佛界长达五万年之久的当代佛祖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说当代仙帝是个权欲熏心的野心家的话,那么佛祖比之仙帝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老练、城府、阴险远甚于年轻的仙帝。 “普贤,妖族那边有何动静?”佛祖的目光转向了长须和尚普贤菩萨。 普贤菩萨应声道:“仙帝的离间之计并没有成功,魔妖两族依旧相安无事,而且韩寒还撤走了镇守妖精森林的军团,由此可以推断出魔妖两族似乎达成了某种秘密协定,又或是建立了同盟关系。妖族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增长快速,来自全梵天的妖精都争先恐后的蜂拥进入妖精森林,初步估计妖族的军队很有可能已经突破一百万。” “哼!妖皇赤月空,你这个可恶的老妖怪!”佛祖愤怒的冷哼一声,强大的佛力透声而出,震得整座灵山都在颤栗,四大菩萨更是噤若寒蝉。 片刻后,佛祖深吸了口气,从暴怒中平静下来,淡淡的说道:“卫龙已经再度出山了,戚成龙还没动静,本座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出来凑凑热闹。” 四大菩萨闻言都变了脸色,相互看了看,最后由文殊菩萨出列问道:“佛祖!仙界已经连续向我界派了八趟特使了,谈的都是结盟之事,不知……” 佛祖轻轻抬起手打断道:“先不要和仙界闹翻,卫龙或许不足为惧,但只要有戚成龙在,仙界暂时就不会垮。让韩寒去和戚成龙斗吧,我们只要在仙魔开战的时候出兵sao扰一下魔界,做做样子,拖住花四海军团就行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伸出修长的手指看了看,又道:“另外,这段时期加强灵山的安全护卫,你们四个没有本座的法谕不许离开灵山半步。” 文殊菩萨一边唯唯应诺,一边却在心里冷笑:怕死的老东西,你是怕赤月空或烈震他们找你麻烦吧。你做了五万年的佛祖还没做够了吗?也该轮到本菩萨当回家了吧。 殿堂里一时鸦雀无声,四大菩萨都望着宝座上闭目养神的佛祖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怔怔的站在原处。过了片刻,普贤菩萨咬了咬牙出列轻声道:“佛祖!弟子有事禀报!” “什么事?”佛祖缓缓睁开眼看着普贤,脸上颇有些不耐烦。 其他三个菩萨惊讶的看着普贤,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事。 普贤菩萨咽了口唾沫,缓缓的道:“是关于智聪本尊之事。他被禁锢在紫云台已经十几年了,是不是……”他迟疑着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佛祖看着普贤冷冷的道:“智聪本尊触犯了佛规理应被禁锢一千年,现在才不过被关了区区十几年,怎么?你现在是在为他求情吗?” 普贤菩萨浑身直冒冷汗,惶恐的道:“弟子不敢。只是弟子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回佛祖!智聪本尊在未成佛之前原是马云的师尊,如今马云已然跨入绝代高手的行列,弟子担心……”普贤菩萨硬着头皮说道。 佛祖微一错愕,随即冷笑道:“你是怕马云那臭小子会来灵山找本座的麻烦?” 普贤菩萨垂首不语,那表情等于默认了。 “普贤师弟多虑了,他马云再怎么嚣张也只不过是一个真神,本菩萨就可轻易的收拾他。他若是敢到灵山来撒野,那是自投罗网。”文殊菩萨赶在佛祖说话之前插嘴道,他的话语里满是不屑和嘲讽,听他的语气根本就没将马云放在眼里。这也难怪,马云晋升灵神一事大概也只有萧夜月等人知道,就连韩寒如今也不知道马云已经修成了灵神,更别说是文殊菩萨等外人了。 普贤菩萨不悦的看了文殊菩萨一眼,又将目光对准了佛祖,见佛祖并没有反驳之意,心中已知佛祖显然和文殊想的一样。他叹了口气,做着最后的努力:“文殊师兄,话虽如此,但请师兄不要忘了马云是韩寒的兄弟,他们两个的关系人尽皆知,还有,马云与萧夜月形影不离,萧夜月可是圣剑的化身,其实力不在魔龙之下,若是马云真要和我们较劲,试问谁可阻挡他们三人?” “你……”文殊菩萨被普贤的一番话憋得哑口无言,心中不由对普贤当面驳斥自己极为愤怒。 佛祖也悚然动容,仔细的回味了普贤说的话,发现其中不无道理。马云固然不可怕,但与他关系密切的韩寒和萧夜月则都是极为难缠之人。韩寒自从修长魔神后俨然成了梵天最炙手可热的红人,以韩寒如日中天的实力谁都要胆寒三分,即便是戚成龙恐怕也要全力应付才能将之击败,更别说是光明圣剑的化身——萧夜月了。 在众人陷入难堪的沉默时,地藏王菩萨开口道:“普贤师兄不免有些危言耸听吧,马云自从狼山一战后便销声匿迹,生死未卜,萧夜月也跟着一同消失,他们若是要找麻烦早就来了,至于韩寒…他如今胆大包天,正与仙界叫板,根本无心插手此事。我们若是因为畏惧而放了智聪本尊,岂不是率先示弱,徒增他人笑柄?” 佛祖闻言立刻打消了顾虑,笑道:“地藏王所言极是!那马云想必不死也成了废人了,我们大可不必为了智聪本尊的事伤脑筋,继续让他禁锢吧。我佛慈悲,等智聪本尊幡然醒悟后会体谅本座的一片良苦用心的,到那时我们再放他出来也不迟。” “我佛慈悲?这样算是慈悲吗?堂堂佛界何时沦落到这个地步?救苦救难,普渡众生,如今都成了空言,胡言!”普贤菩萨望着殿堂中央刻着的一个巨大的金色佛字默然无语。 苍莽四野,夜幕悄然降下,当所有尘嚣皆已褪尽,洗尽铅华,只剩下夜色凉如水,月光亮如银。还是那座红瓦白墙的院落,还是在那棵古老沧桑的银杏树下,萧夜月跪坐在摆放在树下的一张玉案前,金冠绿翎,低首垂眉,那双道不尽世间万般风情的凤目痴痴的望着玉案上摆放的一张精美的绿玉古筝,目中荡漾着如银的月色,闪烁出点点的晶光。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动人,似梦似幻,岁月不曾在她的玉容上留下半点印记,碧裙曳地,如莲叶铺展,肌肤胜雪,清新如出水芙蓉。 树影在月光中轻舞,远处传来几声犬吠,然后一缕筝音飘荡开来。清旷的筝声绕树回旋,空灵而又寂寥。 筝声突起之时,却立时有一入云萧音伴之而生,陡然划破漫天如海的似水月光,荡起阵阵涟漪。一身白裳赛雪的朱凤凌立于树冠之巅,衣袂飘飞,仙气氤氲,竖一玉萧于朱唇之上,吐气如兰。 “渔灯暗,客梦回。 一声声滴人心碎。 孤舟五更家万里。 是离人几行清泪。 ......“ 白贞素蹲在厨房的门口,伴随着铮萧合鸣声轻声吟唱着,声如玉珠落盘,缠绵之极。身前的红泥小炉火焰跳跃,烧舔着精致的青铜掐丝茶壶。壶中滚水汩汩,翠绿的茶叶随着古琴的韵律跌宕翻腾,清香弥绕。她系着凡界普通妇女穿的粗布围裙,一头雪白的苍丝用一个精致的绿玉发夹夹住高高的挽成云发,露出了俏丽妩媚的面容。火光荡漾在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幸福的笑容。 筝声,萧声,歌声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任谁也无法描绘出其中的意蕴。 突然,远处的犬吠声变得急促凶狠,且有一阵轻风吹过,树叶飘动如云海起伏。今晚月光柔和,夜色沉寂,不是没有风,而是这阵风来得有些突兀古怪。萧夜月秀眉微蹙,心中似有所动,纤指一颤,筝声划出一道激昂的音符后嘎然而止。再看她星目半闭,睫毛抖动,玉指按于古筝之上竟然轻轻发颤。须臾后,美目陡然睁开,扭头看向院落篱笆外的黑暗深处,那个月光照射不到的墙角。 筝音陡然中断,白贞素和朱凤都吃了一惊,萧声和歌声也相继停止。朱凤发觉了萧夜月的异样,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仙目过处,黑暗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露出墙角处的两条人影。当前一人黑衣如墨,虎眉星目,刀削般的刚毅面庞上沧桑密布,柔情似水,此时他正默默的注视着院落里的每一个人,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稍后一人相貌堂堂,气度不凡,可惜的是面色苍白如纸,神情痴呆如梦,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生气全无。 “马云!”白贞素惊叫出声,一双美目透出遮掩不住的惊喜之意,玉容上更是带着一脸的不能置信之色。 观之朱凤和萧夜月亦是激动万分,神情恍惚,似乎不敢相信来者就是她们日思夜想的马云。自从马云去了九天后,三女顿觉失去了主心骨一般,生活索然无趣,整日牵肠挂肚,聊以度日,食之无味,寝之难眠。白贞素暗恋了马云多年,期间饱尝了相思之苦,如今在历经了诸多磨难后终于得以陪伴在他的身边,自然分外地珍惜眼前的平静生活。马云归隐的三个多月是她这辈子感觉最幸福的时光。马云这么突然一走,她顿感生活失去了阳光,褪尽了色彩,尽管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在她看来却是度日如年。朱凤对马云的感情一直以来很含蓄,可自从马云上次表白心迹后,她似乎突然从几万年浑浑噩噩的生活中惊醒过来,仙界的荣华富贵没有留住她,马云却栓住了她的心。萧夜月是三女中最为痛苦,最为矛盾的一个,她以青雾剑的形态跟随了马云近二十年,虽然这短短的十几年与她经历过的漫长生命相比仅仅是弹指一挥间,然而也就是这短短的一刹那却让她看到了永恒。马云去九天的日子里,三女只得以这样的方式打发时光。 夜如此的宁静,马云就这么与三女默默的对视着,忘却了时光的流逝,忘却了斗转星移。再临梵天,马云感慨万千。看着三女熟悉的面孔,他禁不住内心一阵阵的发颤,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马云喃喃的念着,不知不觉业已眼角湿润。一阵夜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马云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紧了紧身上的衣袍,看着白贞素身前的那炉小火,微微一笑,从黑暗中缓缓步出。身后的圣龙似痴似醒,马云一走,他也茫然的跟在身后。 “你回来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马云,朱凤的美目中泛着泪花,千言万语到头来只化作一声轻轻的问候。 “回来了。”马云飒然一笑,目光落在玉案上的那只古筝上,饶有兴趣的俯身一弹,古筝立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筝鸣,几只夜鸟骤然惊飞而起。见此情景,他只得默然苦笑。 萧夜月见状娇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情调了?”语气中带着些须的调侃之意。朱凤和白贞素也不由一阵莞尔,气氛顿时为之一松。 马云微微一笑,正待说话时,却听到白贞素的惊叫声响起:“圣龙?” 微微一怔,马云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大名鼎鼎的圣龙真君,仙界六月政变的发起者。回头看了圣龙一眼,马云摇头苦笑,将在九天发生的事略微说了一遍,末了又感叹道:“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圣龙了。”说起来,圣龙的遭遇让他既感欣慰又觉同情,本着一念仁慈,他最终还是将圣龙带回了梵天。 “没想到他竟然会落到如此地步,当真是世事无常。”白贞素闻言叹息道。 马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无意间看到朱凤和萧夜月都轻蹙起秀眉看着圣龙,不由奇道:“你们是怎么了?” 朱凤看了马云一眼,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萧夜月则微微一笑,传音道:“我看这圣龙并不象你说的那样,他的伤势严重不假,但他的心智似乎并没有丧失,相反却有股极强的意念在支撑着他。你不用奇怪我为什么会看出这些,这是我从光明神那偷学来的众多独门法术中的一种,和凤儿的读心术有些相似。” 马云愕然,没想到萧夜月也会那鬼什子的读心术,对于读心术他可绝对不敢小看,不由细细的打量起身后的圣龙来。强大的神识透体而出,有如无数的触角伸向了圣龙,首先感应到的是圣龙虚弱的元婴,他的元婴差不多已成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模样,头发、牙齿一应俱全,想必是修炼了许久才到这等境界。 令他惊奇的是圣龙元婴的眼睛已经能微微的张开一条小缝,这是真神修入灵神境界的前兆。马云也是修炼成灵神后才发觉的。神级高手分为三等,真神与非神级高手最大的区别就是元婴完全成人形,有毛发、牙齿,而灵神与真神最大的区别就是灵神修炼的元婴能睁目视物,通耳闻声,即达到所谓的天通境界,大大加强了修炼者的神识感应力。 至于灵神与太神的区别他就不得而知了,也许当今梵天只有天刀戚成龙能道出个所以然来。细细的观察下,马云发现圣龙的伤势比之几天前又有了一些好转,偏移的五腑六脏已经归位,经脉内也聚集了少量的神气,并开始缓缓的运转。大多数神气都有自动疗伤的功能,区别在于不同的神气疗伤的效果不同,依马云看来,圣龙的伤势要想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上千年的时间,当然,这只是正常的估算,不排除某种机缘巧合之下伤势在短时间内复原又或是即使再过几万年也不可能完全复原的可能。 以马云的修为尚不能将圣龙看个通透,萧夜月所说的那股极强的意志他还发觉不了,但他觉得圣龙现在已经够可怜的了,短时间内他根本无法提聚神气对敌,形同废人一般,即使他有什么阴谋野心也不可能得逞。 观察了一阵,马云收回神识,看向萧夜月传音道:“圣龙也算是一代枭雄,无论他以前有什么过错,此时也不宜再计较前嫌,过两天我托人将他送到仙界安度余生吧。” 萧夜月奇怪的看了马云一眼,后者脸上浮现的沧桑和疲惫之色让她心悸,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风雨才能沉淀下来的感触,心道:“看来在九天的这几天让他改变不少。” 马云的房间内,萧夜月应马云的要求将梵天这些日子来发生的大事说了一遍。别看萧夜月终日不出门,但只要她想听,方圆数百里之内的议论声莫不清晰可闻,这些日子远风城的百姓议论最多的无非是两件炒得沸沸扬扬的大事,一是关于仙魔两界箭张弩拔的紧张局势,以及东魔皇韩寒在魔界大造声势,摆出不惜与仙界展开一场殊死较量之事;二是关于战神卫龙重新出山,执掌仙界首席真君之职,并成为仙界名义上的兵马大元帅之事。 这两件大事无不牵动着整个梵天的局势,自从狼山一战后,平静了几万年之久的梵天再度风起云涌,各大势力蠢蠢欲动,是前仇旧恨,又或是以此为借口图谋霸权,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目前最紧要的是四万年前的战乱时代又有历史重演的可能。 马云听完后默然半晌,也不见脸上有什么表情,独自步到窗前,观望着漫漫夜色喃喃的道:“大哥终于要出手了。” 萧夜月三女面面相觑,均感怅然。 过了片刻,马云转头看着三女问道:“如果仙界与魔界开战,你们认为魔界的胜算有多少?” 三女微微一愣,不知马云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沉吟了片刻,萧夜月率先说道:“按照常理来看,魔界绝不是仙界的对手。魔界人虽然凶悍好战,但仙界几万年积累下来的深厚实力并不是屡经战乱之苦的魔界所能比拟的。不过,你大哥乃一代魔杰,不论是修为还是智谋在当今梵天都少有人及,我估计韩寒这次如此大动干戈显然是经过了精心谋划,采用合纵连横之策,联合妖族、冥界共抗仙佛两界。目前的局势看似混乱,实际上是韩寒、赤月空与烈震这三大顶尖高手与戚成龙、卫龙和佛祖三人的博弈,谁胜谁负皆有可能。” 马云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了朱凤。后者会意的说道:“夜月姐所言甚是。但是话又说回来,无论他们谁胜谁负,受苦的无非是各界的黎民百姓,得益的永远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况且,夜月姐曾说过光明神即将复出,到时势必会再起统治梵天的野心,梵天人窝里斗得越厉害,形势对他就越有利。一旦被光明神掌控了梵天,也就意味着后神时代的结束,梵天和九天也会走向真正的对抗之路……” 眉头一皱,马云平静的打断道:“别说了。我明天就前往魔界一趟,与大哥好好谈谈,他或许还不知道光明神即将复出之事。我相信以大哥的英明神武一定会有所表示的。” “可是你才刚回来,现在又要走?”白贞素上前拉着马云的手,美目含泪,显然极不情愿马云再度离开。 朱凤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神色幽怨,几次欲言又止,不舍之情一目了然。只有萧夜月似乎早就知道了马云会这样,叹了口气后没有再说什么。 马云轻轻握住白贞素温软滑腻的玉手,想起刚刚在院落里见到的那一幕,心中涌起一阵暖流,顺势将她拉入自己怀中,柔声道:“素素,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白贞素先是感到惊讶,随后沉浸在突如其来的甜蜜中。在她的印象中,马云还是第一次的拥她入怀,一时激动万分,靠在他怀里使劲的摇着头,珠泪夺眶而出,沾湿了马云胸前的一大片衣襟。 马云微笑道:“素素,别哭了。我想通了,现在还不是我们过安稳日子的时候,有些事情我们根本逃避不了,就好比我和大哥,你们或许还不明白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大哥此番冒险,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们,我都必须前往魔界。”说到这,他暗自叹了口气,韩寒的一些举动让他越来越看不透,两人象是突然陌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