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叶会结束后五天。 偌大的堇尘居仅庄尘一人,白木堇伤未痊愈,一直待在师父谢凉月那里。墙角的一簇菊花静静地开着,现在已经是结霜的日子,院子里显得清冷寂寥。庄尘照例在外练剑,白色中衣外简单地披着一件罩衫,流风四动。 这几天他借季拓转交给他的解药,所有的伤势已经痊愈,身体崭新如初,俨然又是一条好汉。鉴于新叶集中的优异表现,季拓也遵守诺言把归墟剑的下落告诉庄尘。今天便是他计划好的出门远游之日。 他此去目的有三,一去寻归墟剑,二是去雁回楼的真墓,探寻古浮戒的秘密,三是回天光竹海看望一个人,原本是要和木堇一起去的,但木堇至今无法行动,所以只能独身前去。 庄尘练完剑后进屋披戴整齐先去了厌听楼,留下一封短信告诉木堇他不在家,交代一番让云鬼好好看家后,便托它将信送至谢凉月的山峰。那原先只有一张地图残片的墙上现在已经有窗格大小,令庄尘意外的是,那张啼泣山的残图正好能和李洗耳的地图拼凑起来。李洗耳给他的地图显然要更加完整,包含的信息更多。初见端倪,可判断出来是一张海图。 庄尘在墙面前站片刻,离去时顺手拿走了桌上的一只玉瓶,里面装的是雁无的血液。海图对他现在来说没有什么用,不如就放在家里,也安全些。 庄尘打算先去往最近的庐州,找到雁回楼墓,从舒邛的骸骨中得知雁回楼的墓在庐州城外百里的某座山上,具体位置和开启墓室的方法也一并记载着。归墟剑则在杭州,雾燕山要更南一些。末了,受庚浩七之托,还要北上去看看庚泠泠。一切准备妥当后,庄尘便关上堇尘居的大门离开了闲云峰。 但在彻底离开宗门前,他还有事要去办。 这里是一片规模不大的殿落,是乾清刑法队的本部。不同于宗门其他殿落,这里孤峰傲绝,山风呼啸。一身黑衣、束着四方革的闻人听夜等在主堂的路上,见庄尘来了,大踏步地迎了上来,“我跟长老打过招呼了,我们可以直接去找伏波,不必再走申请。” 仙牢在本部楼阁的最深处,背靠悬崖,向下看是白茫茫的一片,和飞鸟共赏。越往里走,景物和气氛越是冷峭,森森然的寒意四处弥散。 “心莲山谷内还有这种地方?”庄尘问道。闻人听夜扶着刀,伸手指道:“这一片地方宗门成立之初就在了,是天然的煞脉。在里面关上几天,什么都不用干,犯人就会心力憔悴,我一般都不太想进去。” 庄尘捏了捏下巴,“森罗镇煞?”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庄尘哦了一声,记载说乾清有几处煞脉,没想到其中一处被刑法堂占了。 “到了,”闻人听夜停下脚步,二人站在一座高塔面前。 庄尘抬头仰望,眼前的石塔造型像一把插在煞脉之上的尖刀,煞脉就因此破口,煞气流露,笼罩这一片区域。闻人听夜走上前和守门的几个弟子交谈几句,便回身带着庄尘走了进去。“这里关的不一定都是宗内的逆徒,还有邪魔外道和凶残暴徒,可要小心。”庄尘点点头,他倒是知道此事,但凡有完整体系的宗门,他们的刑法机构都会和朝廷仙部下设置的仙狱司有合作,平时会承一些关押犯人的工作。搜异司也是在仙部门下,二者等级相同。 “最顶层关的是谁?”庄尘不免好奇道。 闻人听夜一摊手,“别问我,我的级别还不足以知晓这些事情。” “本宗犯了事的弟子都在这里吗?让他们和这些穷凶极恶之徒关在一起,也太夸张了吧。” “你说的那些弟子属于小打小闹的,虽然抓人的时候也是属于我们管,但刑法堂的裁决处会进行判定,一般都会被扔去长老峰背后的思过崖。”闻人听夜解释道。 庄尘一拍脑门,“哦——忘了这事。” 思过崖是乾清另外一处煞脉,叫“荒芜孤煞”,听名字就知道那里是个如何鸟不生蛋的地方,坐在那里能和自己相伴的只有无穷尽的风和夜晚天上的星子。 “伏波关在哪一层?” “第三层,”闻人听夜道,“他没被重判,主要也是你师父和掌门的意思。不然管他是什么护宗神兽,意图谋杀弟子和捣乱宗门对外大事这两条确之凿凿的罪证加起来,就得先拿寒铁钩子穿了琵琶骨。对了,伏波应该有琵琶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