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之后,洪波也在家休养,赶上放秋假,又请了2个星期病假,总共休息了一个多月。沸沸扬扬的议论和对我的夸赞慢慢平息了,只是偶尔还有人提起,日子总要回到正常轨道。 秋假是我们那个时代农村小学的一种特殊福利待遇,除了正常的寒暑假,农村学校还有麦假和秋假两个假期,一般为2个周左右。原因不难理解,首先农村小学老师都是民办教师,家里还种的地,到了农忙季节根本没心思教学。其次,孩子放假后虽然不能干啥重体力活,帮着送个饭送个水、掰个玉米择个花生啥的,多少也是个帮手。 放完秋假,没过多久,冬天就到了。海边的风特别大,从窗棂缝隙间拼命挤进来,或将护窗的塑料布吹的沙沙作响。后夹道里种的石榴树,叶子已经掉光,只剩下寂寞的枝杈,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听了后越发觉得冷徹全身。 这时候家里的土炕每天都烧的guntang,坐在上面浑身毛孔都张开了,一会儿人就变的慵懒而适意,夜晚躺在被窝里,听着窗外北风呼啸,进入香甜的梦乡。那种温暖的幸福离家之后再也没体会到,无论暖气还是空调,都不能达到这种效果。 姥姥抽旱烟,而且烟瘾很大,那时候好多农村老太太都是抽旱烟的,这可能与当地风俗有关。每天入夜临睡前都要抽一袋,那种辛辣呛人的气味弥漫在屋里,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是我生命中最亲切的味道之一。 有一天晚上外面飘了雪花,家里停电了,80年代全国电力供应不足,停电是家常便饭。晚饭后,爸爸点起煤油灯,放到墙上的灯窝里。一家人坐在灯下闲聊,姥姥拿着烟袋锅,无意间聊起了我们村以前的故事。 传说我们当地出过一个土匪,叫任三,他小时候,父亲被拉了壮丁,母亲得了痨病没几年就死了。跟着他姨长大。他从小就胆子极大而且凶狠野蛮,十二三岁的时候上经常后坡村庄稼地里偷玉米偷花生,还去人家里偷鸡。有一回被抓住了,十来个人围住他,一顿好打。 末了要剁他一根手指,他不求饶,眼睛狠狠盯住领头这个人,张嘴就把自己小拇指塞进去,咬的嘎蹦嘎嘣响,咬下来后,自己又嘎蹦嘎嘣的嚼碎咽下去了,满嘴的血沫子和骨头茬子。脸都没变色,跟指头不是他自己的似的。 吃完举着手让那帮爷们看,说,指头是我爹娘给的,你们想要我不能给。把一帮人都看傻了,任三又说,偷东西是我不对,但你们十来个人往死里打我,还弄断我一根指头,也他娘的不对。你们都记住了,我这根指头不白掉! 这哪是十几岁孩子说的话,一帮老爷们看着他都发了怵,一句话没敢多说就把他放了。 后来这领头的说,这孩子眼瞪的哪是人眼,分明是狼! 没多久这人房子着了火,烧了两间厢房,全村一起帮着救火好歹保住了正房,都怀疑是任三干的,但苦于无凭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