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四人坐定,还没等卫琼开口,朱晓敏的母亲就首先发难:“警察同志,我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被车撞死的么?” 卫琼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呢?我们家晓敏怎么可能那么不小心呢?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撞的想要讹钱啊?”朱晓敏的母亲说到这里双手一下子就抓住卫琼的手肘,显得情绪非常激动。 “阿姨别激动,这也是我们想要知道的。” 说着,卫琼笑着慢慢挣脱开朱晓敏母亲由于过度紧张而僵硬的手。 “因为从朱晓敏的尸检报告和我们所调取的监控上来看,朱晓敏在死前有服用过含苯二氮卓类的镇定剂,所以才使得朱晓敏走在街上的时候精神恍惚,被醉酒驾车的土方车司机撞死。我们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晓敏死前有表现出什么反常的地方么?”卫琼一边问着,王雄在他身边刷刷刷地记着笔录。 “笨……笨啥?” “没笨啥,就是一种药。”卫琼尴尬地解释道,“这不重要,您就回答我有没有反常的地方吧,您之前说晓敏半夜里会站在窗前是怎么回事?详细和我们说说吧。”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那会儿不是把晓敏接回来住么,然后有天老头子晚上起来上厕所,就突然发现有个人影站在窗边,唤他也不应。老头子可不就慌了么,把我也叫起来,迷迷糊糊才发现是我们家晓敏,我本想去推醒他,老头子非得和我说,中了邪的人去推他没有用的,说不定还会发狂!” 说着,她指了指坐在床上的朱晓敏父亲,而朱晓敏的父亲则尴尬的笑着。 “中了邪?” “是啊警察同志,这我们老家那儿常有的事,半夜不睡觉,然后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不就是中邪么。”朱晓敏的父亲突然接过了话头。 “然后呢?这件事你们有和朱晓敏说过么?” “这哪能和他说呀,还不把他给吓着喽。” 朱晓敏父亲使劲摆了摆手,“我们后来偷摸找了个老法师来做了场法,之后就没出现过这种事了。” 朱晓敏父亲的话语中似乎透露着一丝得意。 王雄楞了一下,摇着头写下“迷信,法事”还在后面打了个大大的叉。 “还有别的么?比方说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些别的什么?像是自己身边发生的事之类的?”卫琼继续问道。 “应该就没什么……哦,对了,以前晓敏很喜欢打电话回来和我们聊一些有的没的,但是好像自从出院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没怎么和我们说过话,我们也不知道是他身体虚弱不能讲话,还是学校里面学习压力太大,我们什么都不懂,也不敢问。” 如果说朱晓敏的反常是因为之前服用镇定剂而造成的,那么极有可能是在案发后到死亡前这段时间内曾服用过药。可是如果说找不到朱晓敏在正规医院经过检查并开具药品的依据,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自己通过某种渠道买到的镇定药,甚至可以推测说朱晓敏根本没有接受过心理治疗?那么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得病?又怎么会服用大量的镇定剂呢? “难不成朱晓敏自己偷偷去看过心理医生?” 卫琼在心中反复斟酌、推翻又再次建立新的结论。 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要查一下镇定剂的来源。 “那您之前在交警队门口说,一定是有人加害你儿子,这又是为什么呢?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有人想要害你的儿子?”卫琼想起了交警队门口的那一幕。 “这——”朱晓敏的母亲看了看卫琼,又看了看身边的老伴,仿佛有什么事儿要瞒着似的支支吾吾说道:“其实那会儿给晓敏做法事倒不是为了他半夜睡不好觉,是因为晓敏除了半夜莫名其妙起来之外,睡觉的时候还会说梦话。” “梦话?” “对的。” 朱晓敏的母亲突然停顿了一下,“可邪乎了!说什么‘不要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样子的话。然后吧,我就把这事儿和老头子说了,老头子才说很有可能是着了魔了,于是就找法师来了。” “他原话真的是真么说的?说有人要杀他?”王雄皱着眉头问道,“你确定没听错?”。 朱晓敏的母亲点点头说道:“这不光我听到了,老头子也听到的。”说罢,指了指身边的老伴儿。 这条线索的突然出现,对于卫琼王雄来说是始料未及的,不过也是让卫琼为之兴奋的一个地方。但是王雄的眉头却越发紧缩了,犹豫后在笔记本上写上“疑似威胁”这四个字。 “你们知道为什么事发当天朱晓敏会出去么?或者说朱晓敏出去前有没有和你们说过?” “这倒没有,我见晓敏愿意出去走走,也就没多问,就当他是出去散心,直到第二天没回来,老师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才知道……没想到……”。 说道这里,朱晓敏的母亲又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其实这主要是土方车司机醉酒驾车才酿起这场惨剧,而且事发当时朱晓敏走在人行道上,没有触犯任何的法律法规,所以土方车司机负全责,当然我们也会为你们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卫琼适当安慰道。 “就算给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人都没了。”朱晓敏的父亲叹了口气说道,遗憾地双手捶着膝盖。 “先是莫名其妙中了毒进医院,出了医院人还没好就出这种事儿,我们朱家到底是得罪谁了?”朱晓敏的死让朱父显得尤为自责,言语中更多的还是儿子的突然死亡带来的痛苦。 “嗡嗡嗡。” 王雄口袋内的手机震了几下,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来自张志平的短信,又从容地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