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理解剖是你的主意?怪不得你那么兴奋。”王雄的嘴角轻轻向上,本想微微一笑,但是由于长期面对电脑而产生面部僵硬,表现出来的是那种冷冷的抽搐,这让张志平着实感到心里一紧。 “没事没事,我只是脸有点僵,你继续。”王雄看出了张志平眼前掠过的一丝不安,掏出一支烟,左手使劲搓了一把僵硬的脸庞解释道。 “然后我们去查了朱晓敏的病史,没有发现他曾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也没有类似的家族病史。因此我们推断,极有可能是在朱晓敏醒来之后到出车祸之前,服用过抗焦虑药物。”说到这里,张志平合上了笔记本,等待着王雄和卫琼的发话。 “不错不错,算是有突破口了,要不然就真当这起车祸是意外了,哎?你是怎么想到要法医去做病理解剖的?”。王雄的目光从张志平身上移向了卫琼,而后者一直板着一张脸。 “嘿,怎么了你,一句话都不说,这不是个突破么,该高兴才对。”王雄一把打在卫琼的胸上,卫琼缓缓地转动自己的脖子,双眼直勾勾盯着王雄,毫无表情。 “我现在倒是希望朱晓敏的死是起意外。如果朱晓敏的死能解释他是‘12·26投毒案’的凶手,那么问题就很简单了,锁定证据链,找到朱晓敏的犯罪动机,这件案子就结束了,可是现在……”卫琼摇了摇头,“可能接下来问题更加严重了。” “如果他是一个成熟型的罪犯,那么我们根据他的作案手法,或许可以从现场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推断出他下一步可能的犯罪轨迹;如果他是一个成长型罪犯。”卫琼顿了顿,“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如此一来我们很难知道他进一步的动向,这时候我们就始终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只能眼睁睁地见证一个罪犯产生,这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后果。”卫琼说话时眉头紧蹙。 坐在一旁的王雄也没料想到卫琼会有这种顾虑。因为王雄接到这种刑事案件,根据大量的搜查取证,要么就很快会破案,要么极端聪明的就是等到凶手收手或是杀完该杀的人,然后销声匿迹,使这桩案子成为悬案。 监控室里气氛极其压抑,卫琼仍然板着脸,王雄一口一口抽着烟。 半晌,卫琼对张志平说道:“这样,你一会儿多叫几个人,做好排班表,把朱晓敏被撞的那条事发道路周边的监控以及化学试剂店周边道路的监控一一排查,一定要找出朱晓敏被撞和穿黑色羽绒服的可疑男子。” 张志平在自己的记录本上草草地写上卫琼安排的事宜。 “另一方面,我一会儿和王队去调阅一下肇事司机受审的录像,看看车祸这桩案子到底是意外还是蓄谋已久的。” “行!”王雄使劲抽完最后一口烟,狠狠掐灭了烟头。 十几分钟后,肇事司机的审问录像就送到了卫琼手上,王雄趁着卫琼打开视频的间隙,又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 “姓名?” “田二柱。”,画面中一个穿着橙色拘留服的男人说道。 “今年多大?” “42岁。” “哪儿人?”。 “H……H省来打工的,老家在H省常头县的。”。 “在哪儿工作?” “一般就是有包工头要叫,我们几个就一起做。” “打工做什么的?” “工地的卡车司机。” “平时一般做什么工作?” “一般就是工地之间来回运点水泥或者土渣,如果没东西要运就在自己的工地里开拖拉机。” “你知道你自己昨天犯了什么事儿么?”。 “撞……撞到人了。”坐在铁丝椅上的男人低着头,很不情愿地扭了扭身子,挤出这么几个字。 “你在撞人之前都干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我记不太清,头疼。”男人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使劲挠了挠头皮。 “那你现在酒醒了么?是不是还要在蹲个十天半个月的头才不疼?”询问的民警讥讽般地吐出这句话。 “别别别,那儿凉,我身上有风湿病,疼。” “现在知道疼了,撞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你现在还记得撞人的事儿么?” “记得记得,我喝了点小酒,的确是撞到了个木桩,但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个大活人啊。”男人抓住面前隔离栏的钢筋,委屈地说道。 “你知道酒后不能开车的么?” “知道知道,下次不敢了,不敢了。”男人尴尬地笑了笑。 “还想有下次?呵,你这次可是撞死人了知道不?命案!还想再有下次?”民警皱着眉头,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什么?咋都死人了呢,我……我……我没喝……没喝多少酒啊,咋能……唉——”男人似乎一下子不能接受撞死人的事实,用额头使劲顶着隔离栏,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陷进栏杆里。 “唉唉唉!”民警冲着男人叫了叫,“叫你交代问题呢,哭算什么,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后悔顶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