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把钱给了王胖子之后,何堂就连续好几天没有王胖子的消息了。何堂又过上了每日对着人才市场日渐拥挤的人群发愁的日子。 这天,早饭之后,老何让何堂留在家里,因为今天是柳小护士来给老何换药的日子。 果然,上午十点之后,柳小护士到了。 老何的中东大帽子的尺寸在大年初十达到了一个顶峰之后就开始慢慢缩小了,这次柳小护士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没费什么时间。 “小何,中午你带柳大夫去吃个饭,家里就不用你管了。” 被老何半请半推地送了出了门,柳小护士站在贫民窟的小胡同里却显得有些紧张兮兮的。 “我们去哪儿?”柳小护士说话时眼睛却不自主地瞟着胡同深处。 何堂察觉到柳小护士的异常,还以为她是在害怕胡同里赵老蔫儿家的大狗,那是一条凶猛异常的柴狗,何堂刚住进这里时也着实怕了一段时间。听说后来还是王奶奶怕出事,出资为那条叫虎子的凶猛柴狗打造了一个铁笼子。 为了安慰柳小护士,何堂嘿然笑道:“放心,那畜生已经被关进笼子里了,叫得再凶也出不来。” 没想到何堂此话一出,柳小护士再看何堂时已经是一脸的嫌弃。 “你能怎么这么说人家呢,毕竟是老人家了!” 何堂立刻就明白,自己或许是唐突了。于是赶紧自我检讨:“我以为你是怕赵老蔫家的狗呢,我刚来的时候那畜生追过我好几次。” “赵老蔫家就是那家吧?”柳小护士指着胡同拐角处的一个木门问。 “对。” “他家的狗前天就死了。” 此言一出,何堂也是颇为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柳小护士叹了一口气,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伤心的事:“其实,我怕的是赵奶奶!” 于是,柳小护士就在从何堂家到小城市中心的路上给何堂讲了前天发生的事。 那天,何堂因为去人才市场看人,再加上柳小护士也是临时决定要来,所以何堂没在家。柳小护士刚给老何换完药走出何家的防盗门,赵老蔫家的大门就打开了。赵老太太从大门里闪出来,迈开小碎步快速冲向了柳小护士。 因为过年的时候也常在何堂家看见这些老邻居,所以柳小护士也没介意。 柳老太太分明有急事的样子,却还是耐下性子从聊家常开始:“柳大夫又来给老何换药呀?” 柳小护士脸一红:“嗯,您别叫我大夫,我就是个护士。” “哦,我就听邻居都叫您大夫,医术肯定不错。”赵老太太一张布满褶子的脸笑得沟壑纵横。 “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柳小护士忐忑地问。 赵老太太的笑容收敛,下巴微晗作忸怩状说道:“这一过年,老邻居们都各自忙着,我不是就有点儿闷了嘛。” 柳小护士看着老人一脸的为难,顿时同情心暴崩,问道:“您的儿女们呢?” “哎,我就一儿子,因为工作性质有点儿特殊,过年回不来。” “那您找我是想让我陪您聊会儿天?” “嘿嘿,老太太我,其实有点儿爱好。今天三缺一实在凑不齐人手,不知道闺女会不会玩儿麻将呀?”老太太羞羞怯怯的看上去也着实可怜。 “所以你就答应了?”何堂有些担心地插嘴道。 “她说原来的牌友临时有事,一个小时就能回去,所以我就答应了。”从柳小护士的表情,何堂大概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有点儿不妙。 “我进院子后看见一张狗皮还挂在院子里,所以我知道他家的狗死了。我进屋后一个女孩儿和一个老头儿正摆弄着麻将。女孩儿大概也就十一二岁的,老头子应该就是赵爷爷吧,看上去跟赵奶奶年纪差不多。” 何堂估计自己的柳小护士是受义务教育的荼毒太深了,讲故事之前居然还先来了一段外貌描写,于是便又插嘴道:“小女孩儿叫牌九,是赵奶奶的孙子。后来呢?” “我们打五毛一块的。后来……后来我输了五百多!”柳小护士说到五百时鼓着脸,眼睛汪汪的似乎随时能掉下来眼泪来。 何堂看她这样的表情,差点儿没憋住笑了出来。他强忍着没笑,安慰道:“没事的,一会儿我给你买礼物弥补一下。” “其实钱倒不重要,就是没想明白我是怎么输了五百多。特别还输给了老幼妇孺……我的智商是不是出了问题……”柳小护士说着就又要哭了。 何堂又莫名地想笑,但回想了过去的苦日子后总算是憋住了没笑出来:“其实你输给他们也不丢人。你知道他们的儿子在哪儿工作吗?” “哪儿啊?” “第三监狱。我听老邻居们闲聊时说的。他们的儿子因为在大城的地下赌场赢了太多钱,被赌场老板给弄进去的。常住在这里的老人都知道,他们一家子好赌,而且都是赌博好手。以前他们的儿子没进去的时候刚好凑齐一桌,每天没事了就是玩麻将。后来他们的儿子进去了,一些老邻居也有好这口的,就时不时的跟他们一块儿玩两把。刚开始还好毕竟是赌博嘛,输赢都是常事。可时间一长人们就发现了,只要跟他们一家人玩,就没赢过的。哪怕一张麻将桌上只有他们那个刚刚十岁的牌九,其他三家也肯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