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山带着一群学生避开了风吹日晒的痛苦,每天在汉家书房快乐地读书、写字、算数。转眼三个星期过去了,王金山发现臧槐花没来上学。“臧之帆。”王金山见她站起来,问:“你知道藏槐花为什么没来?” 藏之帆说:“听说,他娘要上‘五七’了。” 王金山问:“什么‘五七’?” 藏之帆回答:“‘五七’就是‘五七坟’。人死了一个月后,亲朋好友要来上坟。家里缺了钱粮,她的爹要把她许给人家,后来就不知道了。” 晴天霹雳,让王金山头蒙了,想起一个月前的那场沙尘暴……“你照看好学生。”王金山安排好学生,跨马跑出了汉家大门。 前几天,汉向明喜欢上了藏槐花,趁书房里就她一个人,进来就动手动脚。藏槐花回家把这事儿说了,大胡子说没个证据忍了算了。可藏槐花不干,说早在御龙河畔汉向明就偷着看她和蒙香莲洗澡。大胡子去找汉向明,汉向明又找蒙香莲出面作证,最好能撮合他和藏槐花的亲事。蒙香莲满口答应,说今天去大胡子家。 王金山避开蒙香莲越过一片荒漠直奔一座小丘,将马儿拴好,进了一家帐篷。 大胡子一见王金山来知道老师为了女儿,就想到了老伴,泪水就不住地流淌,“你坐,槐花她娘脑子本来不好,经常在外疯癫。那一天沙尘暴,我们顾着汉副镇长那辆轿车了。等你们走后,槐花想起了娘。我们找到她的时候,沙土埋到她脖子了。槐花娘虽然傻,但也希望女儿识字。槐花知道您教书,就跑去跟你上学。她是一个孝顺的孩子,这些日子一定情绪不好,情绪不好就一定生气,让您费心了。” “胡子叔,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如果不是急于找车,也不会耽误找婶子。”王金山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自然惭愧。 “怎么怪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来,连槐花也没了。只能说槐花娘命苦啊!”大胡子很悲伤地说。 “听说婶子过‘五七’,有什么困难对我说。”王金山看看四周惨淡的家什着实想帮他们一把。 “怎么好意思?你和汉副镇长帮我们建了水窖,还鼓励我们试着种地、种菜、种葡萄……” 王金山看着大胡子脸上的阴云,说:“胡子叔,你脸这么难看!人已走,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您一定有什么难事,对我说,我解决不了,还有汉副镇长、蒙书记和马副县长啊!” “马副县长我没有见过,但汉副镇长是一位好干部。那蒙书记就不用提了。为了给槐花娘筹备点上坟的粮食和用水,水窖里的水本来紧张,上坟已用,以后喝水就没了。我就想到御龙河再搞一些水。我找到了金槐湾藏玉河老村长,他让我找蒙书记。我去了把来由说了,他说募款提留的事没有交,就没有什么救济粮和款了,至于用水的问题,不是有水窖吗?” “你没有说明家里的情况?”王金山问。 “我去找蒙书记说了啊!我说我们没有一分地,户口也不在金槐湾。他说,种着荒漠的地应该交啊!我说,这是汉副镇长批准的,他答应以后的救济粮款优先我们山槐村的。他说,汉副镇长答应的事找他,这是一个镇的书记吗?”大胡子想起蒙飞虎的嘴脸他的胡子就颤颤地。 王金山极力克制自己,镇静,再镇静,耐心地劝道:“胡子说,现在不管有多少困难,多大的困难,咱也不能让孩子辍学啊!更不能让她这么小就找婆家吧。” “他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何尝不想啊?”大胡子更加激动地说,“好多事逼得我们走投无路啊!我是女人的男人,女儿的父亲……”大胡子望着王金山恳求,“如果你能够帮我们要来救济款和救济粮,我把槐花送学校。” “可以!”王金山爽快地答应了。 “真的?咱是老师,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大胡子还是不相信。 “君子无戏言,什么时候,你见我开这样的玩笑了?”王金山掷地有声地说。 大胡子腾地站起来,大步迈出棚子,用那洪钟一样的声音大喊:“我们有粮了!有钱了!夫子庙的王校长帮我们要救济粮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