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一切结束,在专案组侦讯室,李全交代了十几近二十年的杀人始末,其心路历程,让侦讯的刑警,暗自警醒。 而能让狡猾如斯的家伙,这么老实的交代,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的任何抵抗,在有力而直接的证据面前,是苍白无力的。 在抓获李全后,专案组特邀请远近地理学专家,对狮山庙半山腰的洞xue,进行了研究。 赫然发现,该洞xue竟然是元代时期就留下的,当年蒙古人南征,行军至现在的SCYN边界,遗留下一批老幼孤残,由此发展成为现在未识别民族种类的摩梭人。 而该洞xue,也是蒙古人大军在军情紧急时,发现的天然洞xue、又经过人工开凿扩宽,设置伪装、机关和出入口,用来隐藏粮草钱币。 该洞xue分三段,前洞、中洞和后洞。 刘汉和晨慧被困处,便是前洞。 李全藏身的大门那边,是中洞,在其更东面,还有后洞。 地理学专家,在未曾被人发现的后洞,找到了大量有历史研究价值的钱币、器皿和武器…… 而在前洞,剩余的七个水泥墩子上,有几个甚至有微弱异味散出,水泥墩子上刘汉先前发现的水泽类东西,正是人的尸体腐烂后,尸油浸透而出…… 不言自明,包括已经被开凿的、总共九个水泥墩子,便是李全十数年来杀人后、处理尸体的地方! 洞xue最中间位置,存放过赵薇儿的头颅。 其他被杀害女人,则环绕赵薇儿人头两则,这是李全所谓仆从的意思。 至于王南,后来李全坦诚,他将其人杀害后,陈尸泸沽湖深水水底…… 王南是和赵薇儿同时遇害的,两人正在缠绵相抵、共赴高潮的路上,却共赴了黄泉…… 刘汉和晨慧塔上回程高铁。 一路上上,晨慧少有的腼腆,时常用水汪汪的眼睛,偷偷打量坐在对面沉默的男人,一时间,她的心潮迭起…… 车窗外,山峦飞速倒退,群林连成一线。 刘汉将一本日记交给晨慧,那是李全留下的。 日记本的首页,留下一首诗,诗曰: 玉体残骸早尘埃, 蜜语遗梦难忘怀。 身披愁雨又愁肠, 卧拥香躯未有心。 庙堂清趣大江边, 洞庭血雨存清流。 往事已为新物埋, 不知谁人得揭开。 薇儿,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纪念你的一切。 杀死你的躯体,却能洁净你的灵魂,再做十次百次,我也不会后悔。 当然,我会给你寻找很多很多仆从,你不会寂寞。 你逝去了一具肮脏的躯壳,却找回了女王的尊严,我想,你也很高兴吧。 我的生意经营的不错,这让我有了更多的精力和条件,去为你送上更多的仆从,我想,她们生前是该死的,但死后一定会变得干净。 我将自己所有的密码都改成你的生日,并且将永远这样,我是为了不忘记你。 同样的目的,我还为你保持着很多习惯,以前我从来都不吃巧克力,第一次吃,是你那天晚上给我的,后来就养成了习惯,有时,半夜里我也要去买巧克力,想你的时候,我就要吃巧克力。 我记得你的头发很香,为了找到你使用的洗发水,我买遍所有的牌子,挨个尝试,终于找到了你的香味……为此,我可是高兴了许久许久。 你已经渗入到我的生命之中,到处都有你的影子,你隐藏在我生活的细节里面。 我平日最自然的动作里,都有你。 我的一举一动,我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看着雨水打湿窗外的树叶,我能感觉到我们在一起。 我不寂寞,我想你也不寂寞。 薇儿,你知道吗,每次走楼梯的时候,我会靠扶手那一边走,因为我最后一次和你并肩走下楼梯时,我就是靠着扶手走的,而你就走在我的身边。 有时,我想放弃,我觉得我这般守候你,你不会得得到来生。 我大声痛哭,我问自己,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呢?你为什么就不能只爱我一个呢?我甚至去想,你爱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秒种? 我想似的,你的香味、你的舌尖、你的柔滑……我都记得,所以,你是爱我的!一定是! 我用很多种方式来想你,来和你说话,可是……你从来都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可曾知道,我总是在下雨时分,宁静与忧伤之间,最想念你。 你可曾知道,我总是在落雪时节,沉默与孤独之间,最想念你。 你可曾知道,我在你家楼下,等一整夜,只是为了看一眼你的身影,你带着围巾,你穿红色的裙子……我悄悄地跟在你的后面,只是为了看着你。 曾经,我是那么真诚的地站在你的背后,望着你美丽的背影。 天冷的时候,我多么想追上你,把你冰冷的手踹在怀里。 我站在很远的暗影里,你在注视风景的时候,我在注视你。 你走后,我会站在你站过的那个地方,望着你望过的方向,把手掌贴在你贴过的那个位置,我一直在你身后,可是……你从来都不曾回头。 时光宛若流水,玫瑰的颜色并不消褪。 这些年来下过的暴雨,就像是很多游泳池摔碎在地上,然后消失不见,如同我为你流过的泪。 薇儿,你不知道,我为你流过多少泪。 我用瓶子储存泪水,用胸腔储存叹息。 我的爱比最深的海水还要深,你要是肯看着我的眼睛,就会看到深渊,看到我眼睛里的鱼游来游去,那些鱼儿都是你的影子啊。 你的外壳就躺在我的身边,日日夜夜,你的墓地和你的葬礼都在我的怀抱之中。 我追赶你追赶过的蝴蝶,低头去闻你闻过的花。 我走过你走过的街头,徘徊在你徘徊过的路口。 我用洁净你的方式,洁净你的仆从,让她们干干净净的服侍你。 我用灵魂守候你的灵魂,不在也不寂寞。 ……但昨天,我梦见你了,再次梦见你,我大吃一惊,你在我的梦里,不再穿红裙,不再微笑。 你满身是血,你泪流满面,你说你想回家! 我凝望着遥远的夜空,我知道,有一颗星星便是远游的你,你该回家了! 我回到过去,来到山洞,那时你我缠绵一夜的地方,也是你尸骨存放的地方。 我要送你离开山洞的囚牢,送你回家。 我奋力敲开尘封的水泥,我要把你送到你最喜欢的水边,从哪里,你可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