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尸王?” 西尧捋捋马尾,眼角下方的阴阳鱼突然飞速旋转起来,“那是一只真正的僵尸,虽然它的境界没有你高,只是停留在铁尸的层面上,但实力却要比你高出很多。你们想比之下,它就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而你却是刚从军校毕业的文职军官一样。” “你想除掉它?” “如果它进阶成铜尸或者更高境界的话,恐怕会对周边的城市造成威胁。到那个时候,方圆百里之内就会成为一片死地,形成一个僵尸乐园,就像是湘南山一样。” “关我什么事?”阿丑对此并不感兴趣,“再怎么说,它也属于我的同类。我同你去除掉它,岂不是谋杀?” 西尧抿嘴一笑,“你倒是挺有归属感,刚刚尝到鲜血滋味就真把自己当作僵尸了?知道你和僵尸最大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 “你会骂人,而僵尸从来不骂人……” “滚蛋!”阿丑揉搓着青鬼的耳朵,“我和你们不一样,你、贺老道、还有那个素心门的小娘们都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而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开一间小便利店,再找个人当老板娘,生个一儿半女,没事上上网逗逗狗,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西尧道:“阿丑,我不得不告诉你,那样的生活对于过去的你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以你现在的状态,无异于天方夜谭!人,必须学会面对。就拿我来说,我何尝不想和你一样过着平凡快乐的日子,可是从来到这个世界那天,父母就永远地离开了我。这二十年来,我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虽然我的眼不盲,但却无法看到一丝光亮。” “我也很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倒底是什么样子,看看你、田芯、周易和铁手,看看我的师傅,但是前提是必须能控制这双可恶的邪眼!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一辈子……可能我余下的生命中都不会看到一丝阳光,只能靠感觉来虚拟出你们的模样。” “阿丑,你比我要幸福很多,至少还有父母疼惜你。就算我能够打开天眼破除邪眼封印,那又能如何?说不定到那时已经是耄耋老朽,身边早就物是人非了。我,注定要孤独一生。” 西尧说的每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无奈和落寞,同身上漆黑的道袍一样,沉重地压得阿丑喘不过气来。 黑萨连蹦带跳地从河水中跑上岸,来到西尧和阿丑中间,使劲抖耸着长毛,一蓬水珠飞溅了两人一身。 阿丑骂道:“你个***狗,小心我吸光你的狗血!” 黑萨吐着舌头朝阿丑挤眉弄眼地怪笑,用尾巴把水珠不停地向阿丑脸上甩去。 “在这个弱rou强食的世界,首先要学会自保。阿丑你在斗兽场里大发神威,不出几日就会传遍整个奉京城,到那时就会有很多的修道修魔之人打你的主意。因为你现在的身体融合了两只僵尸,而且还服用了鬼参,已经成了千年难遇的至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有强大到让所有人恐惧,才能活下去。” 阿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拿那个铁骨尸王练练手?笑话!我从小和女生打架都没赢过,怎么打得过那个尸王?” “别怕!有我和黑萨,还有另外一个高手,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自保倒是绰绰有余。” 阿丑想了想,说道:“反正我的命也是捡回来的,大不了就再死一次。” “放心,你想死都没那么容易!再说,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舍得让你去送死?” “什么时候动手?” 西尧捋捋马尾,说道:“等杜生的消息,他把那个箱子送到赵家之后,我们同邪僧汇合商议一下,再作打算。” 阿丑从裤裆里摸出一个崭新的手机,笑道:“妈的,杜生倒是挺大方的,随随便便就给了一部爱疯!我就不明白了,这手机的功能不就是以打电话为主吗?凭什么卖那么贵?难道还随机附送个美女?” “话不能那么说!”西尧笑道,“你现在披的那个毯子一样能挡风遮雨,但是如果在你面前摆上一套十分得体的西装,你还会继续披着那个毯子么?就像是我把这张弯弓放在你手中,很多人便要思量思量,因为在他们眼中有份量的不是你,而是弯弓、西装和那个手机,懂了?” “说了半天,还不就是装B?”阿丑嗤道。 **************************************************** 夜幕悄然降临,河面上闪着粼粼波光,像一条细碎的银沙般流过奉京城。 阿丑抱着青鬼,一口口啃着苹果,汁水顺着下巴淌到毯子上,留下一滩恶心的污渍。 “难道苹果就那么好吃?你非得吧唧嘴吗?”西尧问道。 阿丑把剩下的小半个苹果丢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你懂什么?下午喝了一肚子的血水,齁咸齁咸的,吃个苹果润润嗓子。我决定了,以后同你一起吃素。” “我可不是光吃素,只是不吃熟的东西。”西尧更正一下阿丑的说法。 阿丑把两只熊掌一样的脚伸进河水中,不停地搅动着波浪,“哎!西尧,你说以后我这副样子是不是变不回来了?” 西尧思索一阵,“应该不会。可能是你第一次吸血,身体有些不适应,肌rou里的力量无处发泄,才会将体形变大,我想用不了几天就能变回原来的体态。” 阿丑用手摸摸嘴里那几只獠牙,说道:“这东西太别扭了,连说话都有些漏风,愁死我了!” “hello!moto!”爱疯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发出一个略带沙哑的电子男音。 阿丑变异之后的手实在是太大了,爱疯手机在他绿色的大手里就像是个火柴盒一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接通了电话。 说了几句之后,对方挂断电话,阿丑气哼哼地想把手机丢到浑河里,手臂已经挥出一半却又点舍不得,悻悻地对西尧说道:“妈的!你说这一个爱疯手机干嘛非弄个摩托的铃声?杜生这家伙纯是吃饱了撑的!” “杜生那边很顺利?”西尧问道。 阿丑晃动斗大的头颅,说道:“嗯,他说按照你的意思在赵家门口汇合。” 西尧站起身,将弯弓背在身后,“走吧,有一场恶战在等着我们呢。” “着什么急?你怎么就知道杜生一定能够拿到箱子?万一燕家人不给呢?” “不给?其实那口箱子的事情估计燕家只有燕柔知道,就连睡在床上的燕七夫人恐怕都不知情。郭小针这个人爱财如命,那箱子里装了一百万美金,他怎么会告诉别人?燕家又出了那么大一档子事,燕七夫人的房间更是谁都不能擅自进入,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有那样一口箱子存在。也只有燕柔这样的女眷才能顺利地取出箱子。” “那你倒底答应燕柔什么条件?她居然能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为你偷箱子?” 西尧笑道:“很简单,我答应她今晚去看尸王大战!” “靠!你让我去演猴戏?”阿丑叫道,“你得跟我说实话,赵家有什么人能让你废尽心思去救?” 西尧淡淡地说道:“苏瑶的师姐……” “我去!苏瑶?我整不明白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是不是对那个女人有意思?西尧,放着田芯那么好的姑娘你不找,非要和那个凶巴巴地女人纠缠在一起,你真的是瞎了?” “阿丑,我想你是误会了……” “误会个屁!你知道我在辽东市看到的田芯是什么模样吗?她整整瘦了一圈!说话都有气无力的,那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她偷偷地跟我说:她不想成为你身边的累赘,不想让你觉得她没用!她还说非常羡慕小S和苏瑶,甚至是伊东美羽,因为她们都身手不凡,在必要时候能够帮助你去做一些事情,而她却只能像花瓶一般摆在那里,还要受你的保护!” “田芯……” “西尧,即使你不爱田芯,那也要对她好一点,不要让她伤心。周易和黄妃有多么痛苦?你作为一个旁观者,应该能了解一些。我不想你再步他后尘,错过一个用生命爱你的女孩!” “阿丑……” 阿丑打断西尧的话,高声道:“西尧,本来我不想告诉你,但实在是忍不住了!知道当被邪眼附体之时,你对田芯做了什么吗?” 西尧身子一紧,已经预感到了不妙,连声问道:“我做了什么?” “你差点杀了田芯!只差那么一点!田芯被你重伤,却还要陪着你一起回北苍山,说是能在路上照顾你……” 西尧眼角下的阴阳鱼猛然间停止了转动,明暗交替地闪烁了起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说的是真的?我真重伤了田芯?” 阿丑掀开毯子,一把抓住西尧的手指,高高地举在他的眼前,怒道:“你虽然看不见,但是你用心去感受一下,你的手上是不是还残留着田芯的鲜血?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的话,田芯恐怕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不想提起这件事,毕竟那不是出于你本意,但你为了苏瑶那个女人居然做出这么多事情,殚精竭虑,还要拉着我一起去?” “是!可能苏瑶的师姐的确生命垂危,你想方设法救人是出于江湖道义,我勉强可以理解。那燕柔怎么说?你为了完成对那小姑娘的一句承诺,就要我去和铁骨尸王拼命?难道田芯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值钱?难道我在你心里就真是一只僵尸?不!我算什么?我连一只僵尸都比不上!” 阿丑的话就像是一记记千斤重锤,狠狠地砸在西尧心间,让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良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