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死? 郭小针果然是个无赖,居然使出装死这个绝招。他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脸色憋得铁青。手指像瘟死的母鸡爪子一般,僵硬地勾曲成脑血栓后遗症样子,一只脚还在不停地抽搐。 这家伙演技精湛,装得有模有样,看来平日里没少用来骗人,才会如此纯熟。 服务员被郭小针的表演吓得向后一躲,慌慌张张地朝西尧问道:“他……他这是……怎么了?” 西尧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摇头说道:“不知道,大概是被你吓的吧!” “吓的?怎么吓的?我什么时候吓唬他了?” 西尧指着桌子上那两个rou馅包子,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一屉包子二十、一斤大蒜十块么?他听到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可能是急火攻心,得了心病吧……” 服务员气得抓起两只包子,大声嚷嚷道:“哎呀!我了个cao!这么大的包子才一块钱一个,怎么还嫌贵?我们还搭上几头大蒜呢!少说也有半斤,你们是不是想吃白食?” “我们?”西尧捋捋马尾,说道:“你也看见了,我可什么都没吃。再说,我也不认识他,别把我和他扯在一起。” “不认识?你们不是一起进来的吗?我明明看到他和你聊得兴高采烈的!”服务员叫道,“怎么?想白吃白喝之后再装死讹诈我们的钱?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是个残疾人就没有王法管制你了,我们老板可不是一般人,收拾你们这样的骗子像踩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西尧踢了一脚在地上装死的郭小针,说道:“首先,我不是瞎子;其次,我和他连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就是把他剁成rou馅包成包子,我也不管!。” 另外几张桌子边的顾客都凑过来,探头探脑地看着郭小针,嘀咕道:“这人是不是死了?怕不是心梗吧?” “嗯,可能是噎得上不来气了,你没看他一口气吃了一屉包子么?” “还行,死了也当个饱死鬼……” 服务员有些害怕,慢慢地蹲下身子伸手探探郭小针的鼻息,顿时脸色煞白瘫倒在地上,撞倒了一张桌子,醋和酱油洒了一身,大叫道:“没气了!这人没气了!” 西尧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抓着包裹在粗布里的弯弓,弯腰凑在服务员耳边小声说道:“别怕!没事的,你拿把小刀给他放点血就行了。” 服务员一抹脸上的酱油,顿时变成一张血淋淋的面孔,两眼诧异地望着西尧,问道:“真的?你别骗我!” “当然,他这是吃白食噎得上不来气,血脉不通,放点血顺畅一下就没事了。”西尧煞有介事地说道。 服务员“扑愣”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后厨。 西尧笑吟吟地分开围观顾客,路过郭小针“尸体”的时候,伸脚在他那鸡爪子般的手上狠狠地一碾,然后迈步走向门口。郭小针还真是入戏,被西尧踩到手指之后,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显露出来,仍旧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 出了包子铺,西尧在路边悠闲地踱着脚步。丝丝细雨洒在他的头上和身上,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豆浆油条、煎饼果子、包子丸子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在薄雨中形成独特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嗅上几口。 各种颜色的雨伞在路上排成一条条长龙,从四面八方涌来,又朝四面八方涌去。这时正是上班的早高峰,雨中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全希望把自己脚步踩在别人前面,紧紧地追赶着时间。 忽然身后鬼哭狼嚎地传出一声惨叫,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乒乒乓乓地乱响一阵,然后郭小针拼命地从包子铺里冲出来,把路上的行人撞得栽栽晃晃,弄得一片鸡飞狗跳。 郭小针甩开大步跑到西尧身边,怒骂一声:“兔崽子!”伸手便抓向西尧的胳臂。 西尧脚下一个错步,将身形闪开,满拟会躲开他这一抓,却不曾想到郭小针出手如电,五指像钢箍一般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 郭小针扯住西尧的胳臂,直接冲出人行道,绕过一辆停在路边的公交车,根本不理会机动车道上疾驰呼啸的车辆,在车流中飞速穿行。 西尧也没有挣扎,随着郭小针左躲右闪地冲到马路的另一边。 那个服务员这时才气喘吁吁地领着两名厨师跑到路边,挥舞手中生满铁锈的菜刀,指着郭小针破口大骂。但是却毫无办法,他们没有郭小针和西尧快捷的身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跑远。 几十米宽的街道,在郭小针眼里仿佛是畅通无阻的大道,眨眼之间就冲过去了。郭小针松开西尧的胳臂,一下跳到路边的垃圾箱上,得意地朝对面的几个人挥舞着手,怪腔怪调地唱道:“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西尧无奈地捋捋马尾,说道:“捡了二十块钱的便宜和几头大蒜,你就那么高兴!” 郭小针跳下来,回头看看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确定那几个人一时半会儿追不过来,才尖声尖气地说道:“你个吃里爬外的孙子!不给交钱就算了,还出些馊主意让他们来祸害我?我就说慈世平那老王八蛋是教不出什么好徒弟来的。” 西尧转身就走,不再搭理他。 郭小针紧走几步,跑到西尧身前,指着手上的鞋印和胳臂上一处浅浅的刀伤,叫道:“喂!看到没有?幸亏我内家功夫天下第一,不然那个服务员一刀就能把我胳膊剁下来,当作rou馅包包子给卖了。” 西尧仍是不理不睬,自顾自地走着。 郭小针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如何诈尸将他们吓个半死,如何用笼屉当作盾牌挡刀,如何成功吃到白食,口沫横飞,将西尧身上喷得都是一股大蒜味道。 西尧忽然想起了阿丑,他和这个郭小针一样喜欢絮絮叨叨的说话,但是却要比郭小针可爱许多,至少阿丑不会为了二十块钱装死诈尸。不过,现在阿丑要是去那家功夫包子吃东西的话,恐怕刚把脸露出来就能吓昏几个,根本用不着装尸体,因为他那副铜绿色的脸孔实在是太瘆人了。 两人沿着大路一直走到休闲广场,由于还在下着雨,所以晨练的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武术爱好者围在一处打着太极,相互推手。平时那群随着音乐跳健身cao的妇女今天都没来,可能是怕被雨淋湿了头发,打理起来麻烦。 西尧躲在一株茂盛的大树下,从包裹中取出一只红红的苹果,一口一口地咬着。 “喂!给我一个,润润喉咙!”郭小针涎着脸说道。 西尧把咬了一半的苹果递给郭小针,“要不?” “要!”郭小针抢过那半只苹果,只咬了两口就连果核都吞到肚子里去了。 西尧又从包裹里捡出一只更大的苹果,慢慢地吃着。 郭小针眼睛都直了,叫道:“明明还有一个,为什么要给我那只被你咬过的?” “那只不用花钱,这个要一百二。”西尧说道。 “cao!大爷刚才下馆子都不花钱,吃你个苹果怎么了?吃你个苹果怎么了!”郭小针怒道,伸手便过来抢苹果。 西尧撮唇呼哨一声,将那苹果向远处大力掷去。郭小针就像是一条经过训练的警犬一样,两眼紧盯着飞在半空的苹果,极为潇洒地腾身一跃,张嘴咬住苹果,然后在空中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在地上,挤眉弄眼地向西尧做着鬼脸。 “说吧,倒底是什么事情?你这一身功夫不比我差,怎么还向师门求助?”西尧靠在大树上,淡淡地问道。 郭小针咬着苹果,“说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我就是骗了一百万而已。” “就这些?”西尧根本不相信郭小针的鬼话。 郭小针抽抽鼻子,笑着说道:“嘿嘿,那一百万全是美金,换过来将近七百万!嘿嘿嘿……我……还和一个女的睡了一觉……”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还有害臊的时候。 西尧眉头一皱,眼角上的两只阴阳鱼急速旋转,冷冷地说道:“骗财骗色?你还真卑鄙下流!” “骗?”郭小针委屈地说道:“我还搭上半盒杜蕾斯呢!” “半盒?真是老当益壮啊!” “马马虎虎,马马虎虎而已。”郭小针恬不知耻地说道。 西尧问道:“对方是什么人?” “燕家。”郭小针说道,“就是那个以奉京城为据点,鱼rou穷苦百姓达数百年之久的燕家。他们平常为非作歹,恶贯满盈,我这么做完全是出义愤,想要为奉京城的百姓出出气,杀杀燕家的威风。” “滚蛋!”西尧道:“你既然已经骗钱偷香,为什么不跑路?或者是回到北苍山?找我来又能帮到你什么忙呢?” “当初也怪我,管燕家要的是现金,用一个密码箱装的,我怕别别人偷走,便放在那女人床下,没想到走的时候有些匆忙……”郭小针咳嗽两声,大剌剌地说道:“也没什么丢人的,当时我被燕家的几大高手捉jian在床,全身上下只套了一只杜蕾斯。妈的!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哪里还有时间拎那只密码箱?” 西尧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从燕家把那只箱子偷回来?” “什么叫偷?那一百万美金原本就是我的,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嘛,我自己有点势单力薄,没什么把握,所以才让慈世平派你来帮助我。事成之后分你一成,怎么样?” “不怎么样!” “二成……不!分你三成,三六一十八,兑换一下将近两百万呢!”郭小针咬咬牙说道。 西尧将包袱扛在肩上,转身就走。 郭小针额头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喂!你也太黑了,算了,咱们俩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怎么样?” 西尧从嘴唇中吐出一个字,“滚!” 郭小针一愣,指着自己鼻子叫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就算是慈世平在我面前也不敢出言不逊,你居然敢骂我?小兔崽子!” “师傅是不屑于同你这样的无耻之徒废话,我骂你已经算是留了很大情面,念在你曾经是北苍山的同门,否则我就把扭送到燕家,让他们处置你!” 郭小针被西尧一阵训斥,却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吟吟地围着他转圈,“抓我?把我送到燕家去?小王八蛋,你凭的是什么?” 西尧抬起左手,将缠裹得密不透风的弯弓竖在郭小针眼前,“就凭它,行么?” 郭小针瞳孔一缩,吸了一口冷气,惊讶地说道:“桃之夭夭!慈世平那老王八蛋居然把这神弓都给了你!”然后眼珠一转,伸手在西尧胸膛上使劲揉抓,又向他双腿间一掏。 西尧飞起一脚将郭小针踢开,“你干什么?” “嘿嘿,北苍山传下来的规矩,桃之夭夭传女不传男,退门之时必须归还给掌门,你怎么会得到?难道你是个雌儿?是个小丫头片子?不对啊,昨晚上你还领个姑娘回房间呢……”郭小针摸摸下巴,色眯眯地说道。 西尧懒得理这个无赖,马尾一扬,返身向广场中央走去。 “啊哈!我知道了!那张弓是慈世平给你师姐的,你和你师姐一定是有jian情!所以那张神弓才会被你骗到手上!是不是!?”郭小针得意地说道。 西尧站住身形,扭头把面孔朝向郭小针,虽然双目紧闭,但眼角下那两只阴阳鱼轮转不停,却像是瞳孔一般逼视着郭小针。 郭小针被西尧突然间爆发出来的气息吓了一跳,他知道那张桃红色弯弓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随便沾到身上就有性命之忧,连忙摆手道:“玩笑!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当真?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与你有很大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全部都由你而起!” 西尧用手指勾着弯弓,冷冷地说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