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出言赶人,就算来福不太情愿,那也只能乖乖的退下并将门关了起来。这屋里的三人都是做事相当谨慎的人,在门关好之后还等了一阵,确定来福并没附在门上偷听,这才各自的吁了口气。 白咏秋不敢耽搁,直接摸出那封信来递给沈承砚,说道:“这是三哥让我交给你的。”说完再补了一句,“我没看,不知道其中是什么内容。” 这话大有让他现在就拆开看的意思,不过沈承砚是若有所思的接过信,却没当着二人的面拆开,而是直接放入了怀中。他放信的动作让白咏秋微有失望的噘了下嘴,随后拧眉就想问他为什么不看,这个时候沈承砚抢先了一步,问道:“秋妹,白家上下都安全了么?” 白咏秋愣了一下。 解辰连听到这话,知道沈承砚是想和白咏秋多聊几句,就一言不发的拎了只凳子坐到了门口,大有帮他二人把风之意。 沈承砚冲解辰连点了点头,大有感激之意,转头看白咏秋拧了眉头,好像是觉得他问得有些难答一般。 这问题确实比较难答。 白咏秋想说白家人都安全了,但又想起分家那些人还不知情况,而就他们这一家子来说,也只是暂时的有了落脚的地方,却不敢说一个安全。她仔细的琢磨了一下,答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安全是什么意思,反正现在只有三哥和二哥陪着我一起回了北宵城,其余人都在村子里。” 听白咏秋提到“村子”,沈承砚拧了下眉。掀了掀唇但没说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犹豫的样子让白咏秋看得心烦。不由问道:“你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成了太子?” 这么直接的问题从白咏秋的嘴里问出,不难看出她此刻的心情有些浮躁,沈承砚不着痕迹的斜了门口的解辰连一眼,认为有些话还是别当着第三个人说出为好,便简单地答道:“成了太子不好么?之后继承了皇位,不是对白家人有利么?” 白咏秋听得呆了一拍,心口猛地有种揪紧发疼的感觉。听沈承砚这话似乎是在说,他并不讨厌蓝令宇的安排。 他是接受了这样的安排,那她是不是也应该接受? “算了。我来的目的就是给你带封信。”白咏秋揉了揉额角,做了个深呼吸。有点无力地再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今后有机会再细聊吧。”说着她倒是干脆,不再看沈承砚一眼,只冲着解辰连说了句可以走了的话。 解辰连进宫就是为了把白咏秋带进宫,且让她找到沈承砚,现在她说事儿办完了,纵是他看沈承砚似乎有话想和她说,他也没有刻意的去提醒她。这两个人的事。就算再亲近的朋友也没法帮忙。更何况他并不了解他二人之间有何种纠葛。 做戏得做全套,既然表面上看来他是为了给沈承砚瞧病来的,当然就不能说走便不负责的走了。他随意的写了个清热降燥的方子给沈承砚。收拾好医箱就带了情绪低落的白咏秋离开。 这期间,沈承砚的视线一直就没离开过白咏秋,而后者的目光却是垂着落在地面,好像地上有黄金般的舍不得离开。 捡着人少的路返回,看四周无人,解辰连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你怎么不与他多聊几句?” “聊什么?”白咏秋随口的反问了句,问过才惊觉人家解辰连只是好意关心,顿时觉得这回答太过生硬便就补了句,“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谁知道在这宫里会不会遇上个熟人什么的。” 解辰连倒是没在意白咏秋那生硬的反问,却对她后面的回答有些惊讶。她倒是比看起来更成熟。 这么一想,解辰连对白咏秋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出宫这一路比入宫还顺利,二人一路无话的回到了解辰连的住处。此时方华瑞还没有离开。 方华瑞瞧出白咏秋脸色不太好,便关心了一句,“顺利么?” 这话其实有点废,要是不顺利,还别说白咏秋了,就连解辰连也不可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不过白咏秋知道这是方华瑞在关心她,所以纵是再无力也仍然冲他扯了扯唇角,答道:“嗯,很顺利。”答完便说要回去。 解辰连看白咏秋没精神的模样,扯动了下唇角想说点什么来宽她的心,想了想最后只说出一句要走的话,就坐他家的马车走的话。 谁都能看出来白咏秋有心事,方华瑞自然不会例外。他并不急着问,而是代白咏秋谢了解辰连一句,再请了她出了解家的宅院。 上马车前,方华瑞突然说道:“白小姐,拾喜那边还要白小姐帮着华瑞说说。” 沉在思绪里的白咏秋听后“嗯”了一声,显然是心不在焉。不管之后会如何,她是应该把拾喜的事解决好。 一前一后上马车的二人并没注意到,在不远处有个男子正恶恨恨地看着他俩。 马车去了方华瑞的家,白咏文居然还在这里等。 之前白咏秋看起来是心没在焉,但还是有把方华瑞的话听进耳的,再加上她不想让白咏文看出她有心事,下了马车就直接去找了拾喜。 凭着她三寸不烂之舌,几句话就让拾喜点头同意嫁给方华瑞。 “你们尽快的完婚,不可再说什么要等我安全、平安之类的话了。知道么?”白咏秋走时怕拾喜反悔,不由再叮嘱了一句。 拾喜听得脸红,只能点头,眼里却缀着眼泪。她大概明白,这一别,或许此生都不会再见一面。 不习惯这种伤感离别的场面,白咏秋仓惶的钻上车厢,白咏文随后也上了马,却看白咏秋的眼眶也是红红的。 白咏文坐到白咏秋的身旁,轻轻的将她揽到身边,轻笑了声,道:“秋妹不用伤感,这又不是生离死别。” 听白咏文这话说得是话里有话,白咏秋愣了一拍,问道:“三哥给沈承砚的信里写的什么?”她直觉是他俩密谋了什么,不然照白咏文的性格,自是不会说出这么不负责的话的。 白咏文浅笑了下,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先别管那信的事,秋妹,三哥问你,是不是砚对秋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白咏秋的眸子微黯了下,却是矢口否认道:“没有。没和他说上话。” “别骗三哥了,”白咏文揽着白咏秋的手移到了她的头顶,揉了几下再说道:“你才下马车的时候,那模样可是委曲极了,是不是砚说了不中听的话?” 话都问到这份上了,白咏秋当然不能再死咬着说自己没事。她的眸子再黯了黯,扯出个苦笑,说道:“真没说什么,只不过他是真的打算接受蓝令宇的安排,当太子继承皇位了。” “哦?”白咏文想了想,说道:“或许那样倒是可以让白家处境变好。” 白咏秋听得一讶,脱口问道:“三哥怎么也说和他一样的话?”问完才发现白咏文眼中的狡黠,以及唇角浅浅的戏谑。她的呼吸滞了一下,有个念头滑过脑间,想去抓但又没及时的抓住。 “秋妹还要避开砚么?”白咏文没解释的意思,只是按着他的步骤问着白咏秋,而已然看明白这中间有诈的女子,着实的纠结了一阵才答道:“我没避着他,只是觉得就那么随了他的意,似乎很委曲。” 白咏文轻笑了几声,正打算把之后的安排全盘托出,只觉马车突然一阵巨烈摇晃,紧接着骤然的停了下来,与此同时车头传来车夫的惊喊:“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解太医家啊——” 还未说完的话接了一声惨叫,惊得白咏文和白咏秋面面相觑,下一秒白咏文将白咏秋一护,说道:“秋妹,快下车!” 话音才落,车帘被猛然掀开,只见一个蒙脸人手持带血的钢刀站在车下,那带着恨意的双眼直勾勾地瞪着白咏秋。 不知为何,白咏秋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蒙面人,她惊呼道:“你是晋天享!”哇呀呀,这是什么意思?得不到就要一杀了之么!? 听了此话,白咏文暗叫了个苦,继续把白咏秋挡在身后。 晋天享被白咏秋一眼认出,他是又惊又讶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但他的心意已决了,而且他已经杀了赶车的车夫,这时要放了白家这二人一马的话,他迟早是会出事的。 杀念一起,晋天享也不顾别的什么,冷哼了一声便伸手去拽被白咏文护在身后的女子。 白咏文下意识的去格开晋天享,谁料被劈来的钢刀砍伤了手臂,伴随着他呼疼的轻哼声起,伤口顿时血流如柱,浸染了整条衣袖。 “三哥!”白咏秋惊呼了一声,自白咏文身后探出身来,挡在他身前冲晋天享嚷道:“是我负你,你杀了我就是,不要伤了我三哥!” 晋天享举着刀,双眼眯了睁睁了眯,能看出他的挣扎与纠结。他是真想杀了她的,杀掉这个对他说谎的女子,然而当她毫不畏惧的出现在他的刀下时,他却怎么也不能干脆的下手了。 就在这个犹豫之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晋天享的身后,趁着他愣怔的瞬间,以迅雷之势夺了钢刀朝着他直直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