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怀揣着皇甫阳连夜赶制的警官证我满心忐忑的来到了圣新艺术学院，要知道我从小面对有关于艺术的一切都表现的很茫然，如今情况愈演愈烈，以至于我和皇甫阳在这所建筑物高低错落犹如迷宫的校园里转了三圈才终于找到那个传说中叫文雅的教导员办公室。 敲门之前我和皇甫阳打了十块钱的赌，我赌文雅一定是一个凶巴巴的中年妇女，这才符合教导员的形象。皇甫阳却说文雅一定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因为他打电话预约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果不其然，开门的是一个身形粗犷的中年妇女，阴沉着脸看了我们两眼就把我们让了进去。我不动声色的朝皇甫阳摆摆头的走了进去，皇甫阳一脸的不以为然跟了进去！ 办公室很阴暗，放着柔和的音乐，点着一盏精油灯飘着袅袅的薰衣草香气，咋一看这烟雾缭绕的架势像是在举行什么神秘的法式！隔着烟雾我看见一个瘦削的女学生正坐在那里，看着我们进来柔柔一笑，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五官很是精致。我礼节性的点点头，转过头对中年妇女说：“文雅老师，我们是公安局刑事侦查科的警察，提前和您有过预约，现在想和您单独谈谈。”这一段话我说的非常专业，心里小小的得意一下，看来一晚的练习还是很有效果的！ 中年妇女听完我这段话后却毫无反应冷着脸凶巴巴的瞪着我，半晌后蹦出一句“神经病！” 我被这没有想到的状况弄得很是迷茫，人民教师怎么可以骂人！我刚想回一句“你才神经病！你全家都神经病！”可是还没来得及说，中年妇女就拎着包扭身出去了！我的身后一一个清透动听的声音道音：“不好意思！我是文雅！” 我扭过头看看那个年轻貌美的女学生觉得不可思议，你看那白里透红的皮肤，你看那清汤挂面的长发，你看那素面朝天的脸庞，这怎么会是教导员呢！不科学啊！ 文雅笑着站起身道：“你们一定觉得教导员是凶巴巴的吧。” 我满脸通红刚想说不好意思，皇甫阳却道：“当然不是！我的同事她没睡醒！您千万别介意！我觉得教导员一定要像文雅老师一样温柔美丽，那些淘气的学生才会乖乖的听话！” “那警察也一定要像您一样绅士帅气，那些犯罪分子才会乖乖落网！”文雅走上前冲皇甫阳一笑，伸手将一缕长发朝耳边一拨，然后微微一弯腰吹熄了那盏精油灯。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做的优雅而不失性感，我明显能感觉到皇甫阳的小心脏砰砰的跳了两下！ “两位请坐！”文雅泡了两杯茶端到我们面前道：“刚才那一位是我的病人，她有抑郁症心情不好，两位不要介意！” “如果我猜的不错，文雅老师也是一位心理医生吧！”皇甫阳满脸含笑绅士的不一般，但是他不犯贱的样子却让我很陌生。 “略懂而已，偶尔会帮人治疗一下！”文雅盈盈一笑谦虚道。 “略懂？我看应该是精通吧！耶鲁大学的心理学硕士学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皇甫阳指了指文雅办工作桌上放的相框，上面是文雅穿着硕士服毕业的照片。 “谢谢夸奖！”文雅被皇甫阳的一番赞美弄得眉目生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丝毫不顾及我的存在，我干咳两声仍然没人搭理之后只好大声说道：“我们今天来是为了最近发生的两起案件。我们想要文雅老师带我们去看一下案发现场找找还有什么线索，可以吗？” 文雅柔柔一笑道：“当然可以，两位请跟我来吧！” 我满意的点点头起身准备走，身边的皇甫阳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转头发现他还坐在沙发上两眼满含柔情的看着文雅修长的背影发呆，我看着他这一幅没有出息的样子，简直想两脚踹死他，可是我毕竟不能毁了我现在人民警察的形象，我只能用我的小鞋跟在他脚上狠狠的踩了两下，这才让他如梦初醒站起身来和我们一起出去了。 廖光南作为一名刑事警察是非常合格的，他给我们的现场资料不需要我们去验证，我们要做的就是发挥鬼侦探特有的功能来判定这起案子的真凶是人还是鬼。简单点说就是看看死亡现场是否残留有鬼魂出现的痕迹。一般来说鬼魂所到之处都会漂浮着淡灰色的烟雾并且残留一种属于鬼魂才有的腐败气息，在人间逗留的越久这些痕迹就会越来越浓重。这些烟雾和气息普通人是不可能发现的，只有属于阴界的人或鬼魂才能看见和闻到。我和皇甫阳是隶属于阴界的鬼侦探如果存在这样的痕迹我们自然可以感受到。 然而结果让我们很失望，两个死亡现场没有一点鬼魂存在过的痕迹！ 当我还试图用鼻子去努力嗅出一星半点和鬼魂有关的味道时，皇甫阳已经一言不发的站在了一边，低着头敛着眼睑两眼无神的看着地面发呆，看他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他肯定又是在思考了。所以我决定不打扰他，把文雅叫去走廊一些问题，省得她在旁边让皇甫阳集中不了注意力。 文雅的确是名副其实的文雅，纤瘦的身体站的挺拔优雅，齐腰的乌黑长发被风微微的吹起，皮肤在阳光下几乎白的透明，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站在这光影完美结合的落地玻璃窗前就是一道风景，而我的存在却破坏了这道风景的美感。 每一个女人都是这样，如果你的身边站着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把你衬托的俗不可耐，你会和我一样不开心的拉着脸没有好态度的！我用余光瞥了一眼这位笑容得体的淑女后就翻开本子装模作样的问道：“你是学校的教导员，你对张欣雅和虞雯这两个学生有印象吗？” “印象？”文雅微微一蹙眉道：“我和她们接触不多，不过根据我的印象张欣雅和虞雯都是很漂亮的两个女生，平时也很时尚，性格似乎也很开朗，但是她们两个不是很喜欢上课，专业课成绩比较差，就在她们遇害不久前我还曾经找她们两个人谈过话？” “谈话的原因是什么？” “学校规定挂科到一定数量的学生都要被教导员约谈，我约谈了十几个学生，张欣雅和虞雯是其中两个，她们上一学期的成绩很差，几乎全部挂科，如果这样下去她们很有可能无法毕业！” “你们学校的学生基本都是成年人，你们对他们的私生活有干预吗？” “这倒没有。”文雅摇头的弧度都异常完美：“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们当然没有权利去干涉啊。”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装什么开放啊！明明就是你们的管理漏洞！于是我继续问道：“就算她们怀孕堕胎学校也不管吗？” 没想到这个问题问的太过尖锐，让文雅的神情明显一滞，许久都说不出话，只是扭过头看着窗外。我暗自得意，她一定是在好好的组织语言来推卸责任。 “抱歉，这是我的失职！”半晌后她忽然轻声道。 “啊？”我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吃惊的表情听她一字一句缓缓的说：“每一个生命的到来都是一个奇迹，是上天的恩赐。这些生命都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扼杀这些生命就和谋杀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现在我的学生出现这样的事情这让我很羞愧！这是我和学校管理的疏忽！对不起！” 说这段话时她始终看着窗外，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凝重之中难以自拔。这让我感到一丝内疚，把人家弄得不开心毕竟不好，我刚想要说些什么挽救一下这尴尬的局面的时候，一个深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不是你们的责任！” 我扭头一看发现皇甫阳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现在的他极为绅士的缓步走来，轻轻的将手搭在文雅的肩膀上声音低沉且极富磁性的说道：“他们都是成年人，应该有对自己负责任的生活方式，你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所以，你不需要内疚！” 皇甫阳的这一招让文雅很受用，她并不在意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男人暧昧的将手放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反而微微的扭过头来仰起脸对皇甫阳报以一个复杂的笑容，这笑容里带着三分没有散去的悲伤，三分被人理解的欣慰，三分被宽慰后的感谢，还有一分我觉得就是美女特有的暧昧不清的诱惑。 皇甫阳应该要沦陷在这个含量复杂的笑容里了！ 我努力的干咳两声想要挽救一下皇甫阳，却被不早不晚恰好响起的柔和音乐声掩盖了。 “《舒伯特小夜曲》”皇甫阳满脸含笑极为迷人的说道：“天鹅之歌的第四首，文雅老师喜欢吗？” “当然，天鹅将死时会唱出最动听的歌，就如同舒伯特这十四首动人绝笔一样，每一首我都喜欢！”文雅笑的甜美，似乎是找到了皇甫阳这个知音，二人完全沉浸在这让我完全不知所云的音乐里，使我的存在很多余，正在我犹豫是否要悄悄离开的时候，忽然一阵嘶嘶啦啦的尖锐的杂音打断了音乐。 “一定又是我的播放器出现问题了。”文雅轻轻一蹙眉，看的皇甫阳怜爱万分，赶忙说：“不如我去帮你看一下。” “那麻烦了。”文雅笑着低头道谢，一缕长发顺势滑下耳边，当真是一低头的温柔。 两人肩并肩的一起从我面前走过，丝毫没有看到我的存在，我就这样被彻彻底底的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