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恢复得七八分时,我便在卧房中待不住了,先假借熟悉地形的名义,成天东奔西跑,逛够了我的别苑,我又打起大宅的主意来,夏老爷心疼女儿,从不对我多加约束,于是我便整天没事在大宅中东翻西腾,弄得全府鸡飞狗跳。 春花告诉我,现在夏家上到夏老爷,下到扫地打杂的小厮,都不再怀疑我失忆的事情,却开始纳闷小姐为何性情大变,时常听到下人议论:“小姐昏迷以后再醒来,便与从前不同了,并且是翻天覆地的改变,小姐是不是中邪。”云云,本来下人议论主子要是被主子知道,一定会狠狠受罚,但我不以为意地笑笑,压根就不放心上,这些都是事实,总不能矢口否认。 我的反应被人听去,又传来:“现在的小姐比以前的小姐更好相处。”等等。听春花说到此处,我勾起唇角,泛出笑意。从前那个夏羽我虽不知道个性如何,但本小仙收买人心的方法可是多之又多。 我磕着瓜子,听春花讲着趣事,身体笑得前伏后仰,花姿乱颤,突然门却被推开,看见来人,我收起放肆的笑脸,改为微笑,我转性,不能代表夏老爷也转性,府中人仍然对他有几分畏惧,要是被他听到春花说的那些,当事人绝对跑不到一顿皮rou之苦。春花见推门者是夏老爷,也明其中道理,早就吓得跪了下来,喊道:“老爷。” 我拍掉手上的瓜子壳,也起身福了福,喊道:“爹爹,找女儿有事?”这声爹爹叫得真不甘心,可惜本小仙在凡间也有不得不为的事情。 也不知夏老爷有没有听到春花讲的那些,他扫了跪着的春花一眼,淡淡地说道:“起来吧。”顿了顿,又说:“羽儿身子如何了?”接过春花倒的茶喝上一口,脸上仍然看不出风云来。 我也坐了下来,抓起瓜子,继续磕了起来,边磕边点头说:“就如爹爹看到一样,完全好了。”夏老爷眼中精光闪过,让我差掉忘记吞掉口中嚼碎的瓜子仁,只听他说:“那就好,爹爹就放心了,羽儿啊——身子好了,就要嫁过去啦!” 呃——啥?左眼角轻轻抽搐,我伸手揉了揉,努力摆出一张笑脸,问道:“爹爹说的是什么?” 他无视掉我揉眼角的动作,自顾自地说起来:“启天这孩子也算不错了,你昏迷之前不是成天吵着要嫁给他吗?那时爹爹考虑太多,差点铸成大错啊——身子好了就早早嫁过去,也算早点了了心愿,虽然羽儿记不得以前的事了,那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会忆起来,对爹爹的安排,羽儿一定会开心的……羽儿?羽儿有在听吗?” 我石化了……嫁人?嫁给冰人?那不是要冷死我?听夏老爷的意思,还是这夏羽自己挑的,什么情况啊——离殇你这不负责的家伙,我怎么像卷入乱世一般?我哭丧着脸说:“爹爹,女儿还想多陪您些日子……”话还没说完,夏老爷就宠溺地瞪了我一眼,害得我后面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看样子是不嫁不行,果然夏老爷拍着我手背说道:“羽儿也不小啦,爹爹再留就要留成愁啦!” “知道了,爹爹。”我像霜打的茄子样,看来是多说无益,只能从冰人那边找突破口了,希望他一气之下不同意这婚事。 等夏老爷走后,我叫过春花,问道:“那赵启天住哪儿?”春花茫然地望着我,没有回答,我扫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又问一遍:“赵启天人在哪儿?” “羽儿叫我?” 这……是随传随到吗?怎么我才张罗着想去找他,他就出现了?看着赵启天顶着一张帅脸懒懒地走进来,我立马把春花打发了出去,他不解我的举动,却只是轻扫了我一眼并没有出声寻问。 我继续磕我的瓜子,将他凉在一边,前几次与他过招,他都皆输于我,想必是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这回他也不着急,走到桌边来坐到我的对面抓起瓜子也磕了起来。 我也不理他,心里却轻哼一声,比耐性,他也不打听打听,本小仙是干嘛的,磕了一阵瓜子,终于他还是败下阵来,赵启天咂咂嘴说:“你居然不觉得渴。”我冲他冷笑一声,答道:“壶里有茶,渴了自己倒。” 他咬牙忍了忍,倒了杯茶一口喝下,说道:“羽儿不是在叫我吗?”确定我失忆后,他的态度变了一些,从怨恨转到了普通的讨厌,但我仍然不知道他讨厌我什么。 我拍拍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抿上一口,闭眼摇头,叹道:“唉,这茶……有些凉了。”这句话差点让他气得吐血,赵启天重重放下茶杯,皱眉站起,说:“原来羽儿没事,恕我告辞。”说完转身走至门边,我忍笑叫住他:“等下,我有事要说。”气吧气吧,气死你不偿命,越是生气,你就越会拒绝我,嘿嘿,我太聪明了。 果然赵启天铁青着脸转过身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姐,有事请说。”这下连羽儿都不叫了,看样子是到了极限,我决定开始讲正事了,我轻咳一声,清清噪子,说道:“的确有事,不过本小……姐要先确定一件事。”差点说漏嘴,自称本小仙了,我暗暗吐吐舌头,却被赵启天收入眼底。 “说。”简单明了,他也没兴致与我兜圈子了。 我极迷人地笑着,笑得赵启天看我的眼神有些朦胧时,忽地收起笑容,有些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很恨我?”冷汗迅速自他额间滑下,并且语气很不肯定地反问道:“你忆起了什么?” “是与不是?”胜利!赵启天的脸上阴晴不定,眼神也在摇摆,我却开心至极,接下来要谈的话就变得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