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村的村长???”,老人捋了捋凌乱的白发“正是”,“您为何被抓了进来?”,“为了你老爹的那本笔记”,林振川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铁栏杆跟前,双手抓住铁栏杆,满是渴望的样子“老先生,那份笔记还在您的手里吗?”,余纪道哈哈笑了起来“这十年间无数人问过我这个问题,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连林双文的儿子都来问我这个问题”,林振川眼前模糊的世界逐渐清晰了起来,他慢慢看清了这位老人的面向,他的脸非常的恐怖,好像经历了火灾烧伤一般,头上长的花白的头发,山羊胡子。“您经历过大火吗?”,余纪道眼神一转“是,98年”,林振川听到后好像有些思绪,拼了命的想想起什么,但是就是想不出98年大火究竟跟什么有关系,余纪道看出了他的心思“98年,盛开化工厂火灾”,林振川如梦初醒,就是自己刚刚去过的那家工厂,据杜大炮调查的资料,98年因为火灾被迫停产,但是又悄悄的开工了。“盛开化工厂大火,波及到了月桂村吗?”,余纪道捋着自己的山羊胡“月桂村全部被火灾焚毁,全村人几乎全部都被烧死”,“我还是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吧,我父亲的实验笔记还在不在您的手里”,余纪道玩味的看着林振川“不在”,“哪里去了?”,余纪道哈哈大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本笔记一开始就在我手里了?”,林振川看着眼前的老人丝毫没有认真跟自己说这个问题的意愿,他极为火光“老先生,我不远万里不是回来送死,我需要知道我父亲的死因以及前因后果”,余纪道看着林振川“那又怎样,我这把年纪了不介意带着秘密入土,那林双文给我留下的只有麻烦,我为什么要帮你?”,“我父亲是给您留下了麻烦,可是他给我留下的还有仇,他的仇不报,我怎能安心?”,余纪道再次大笑“就凭你??你若是认定了仇人是谁直接去捅死他就是了,查什么查,是因为方克锋势力太大了让你招架不住了吧?”,林振川双手抓着栏杆,缓缓坐在了地下“是,方克锋的势力很大,凭我是斗不过他的”,“这就是了,你若是斗得过他怎么会被抓进这里?既然斗不过,还是安安心心的准备死在这里吧”,林振川低头沉思了好久“我……我背后有人帮我”,余纪道阴阳怪气“哦??有人帮你?有人帮你你怎么还被抓进来了?”,“他们是故意送我进来见您的”,余纪道哈哈大笑“什么人有本事能知道我余纪道被关在这里?”,林振川不知道自己和盘托出背景给余纪道是不是明智之举,但是看着他被烧伤的脸以及他说的话,月桂村跟方克锋应该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此他还是决定道出实情拉拢余纪道,他抬起头盯着余纪道的眼睛“是军方的人”,余纪道听闻色变,翘着的二郎腿也放了下来,他站起身,慢慢走到栏杆前“军方的人?”林振川看他的表情感觉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他点点头“是的”,余纪道皱着眉头问“凌江军区?”,“是”,“凌江军区的司令现在是谁?”,“杜深”,余纪道大惊“小深子??”,余纪道称呼杜大炮的方式跟罗震一样,看来老一辈都是这样叫他的,但是他为什么会认识杜大炮呢,虽然这么想着,林振川还是点点头“就是他”,余纪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忙我必须要帮了”。 “月桂村,跟老龙沟是隔江相望的,老龙沟多渔民,跟月桂村的打鱼人起过冲突,因此月桂村就此放弃了打鱼。当时上一任村长因此失信,我也已年过半百,却因早年在外流浪过有些见识被选为村长,不得已,我只有带领村里人想办法生产生存,当时你父亲和我发现凌江西岸鱼多,也就是靠近老龙沟的一侧,因此你们村子才能长久捕鱼生生不息,我们这边的凌江东岸水质更为浑浊,所以很少有鱼,我灵机一动,开始带领村里人用浑浊度水发展造纸,造纸产生的废水,我都悄悄的排放到了绾河里。”“绾河断流是你引起的?”林振川打断了余纪道的描述,余纪道摇摇头“不是”,林振川皱了皱眉,示意余纪道继续说“造纸生意越做越大,方圆两三百公里的人都在我们村进货买纸,纸张买卖富裕了,我们村的人都很满足,但我还觉得不够,我以为一门生意做下来不能只有一种生存方式,单靠造纸还是很有风险,万一凌江断流了,我们又会面临饿死的境地,因此我号召大家,想借此发展印刷技术,可以跟造纸相辅相成,复合式赚钱”,林振川在心里为余纪道叫好,到底是在外闯荡过,这么做确实有远见,但是他没有说出来。“没想到,我们村里的人一致反对,每个人兜里都有了钱,就不愿意再掏出来,每个人都认为有现在造纸生意就完全可以了,不想再投资。我几次游说都没有效果,就干脆把自己的资产撤了出来,自己购置设备在村子的外侧开了一个小小的印刷厂,谁知村里人听说我开设了印刷厂,都说我这是利用村里的资产以公谋私,威胁我说要是我不停工就砸烂我的印刷厂,无奈,我停了工厂的生产,彼时,我看到了附近都没有图书馆,就用手头现成的资源加工书籍,为了避免村里人说我用于经商以公谋私,我把图书馆改为了县志馆,将装订成的空书写成了一本又一本的县志。”林振川隐约觉得这有些不对劲“县志馆应该是政府设立的单位啊,你这么做凌江县就没说什么吗?”,余纪道点点头“当时的凌江县还没有设立县志馆,得知了我这一举动非常高兴,就地取材,让我做了县志馆馆长,并且规定所有的凌江县生产单位都需要记载日志,定期同步到我这里,于是,月桂村又因为这个规定狠狠的出售给了凌江县政府一批纸,分发给各个生产单位,村民们对我的做法非常赞成,可这并不是我的初衷,我搞县志馆,也是被他们逼上的梁山。”林振川点点头,余纪道做县志确实也是因为村民不许他开设印刷厂,没成想让村民们顺手发了横财。“那是1983年,我正式建立了县志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凌江县政府每年都会在月桂村采购一大批纸张用作各个单位的日志记载,村民们对我越来越满意,每年都在扩大生产,绾河水也越来越脏,好在绾河与凌江的交汇口在老龙沟和月桂村的下游,因此没有对我们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两年后,也就是在1985年,一个人来到了月桂村安家,他的名字叫方克锋。他是个非常有头脑的年轻人,懂得如何做大生意,他看到绾河已经污染严重,于是就在我们村边盖起了一座化工厂,也就是盛开化工厂,化工厂紧邻绾河与月桂村,污水同样排入了绾河。工厂建成后一年,月桂码头建成,他的化工品和月桂村的纸张,都有了出口的途径。”林振川嘲讽的说“码头一建成你们就赚大钱了吧?”余纪道摇摇头“并不是,非常奇怪,码头建成后,开始连年亏损。码头和工厂都是方克锋在运营,但是刚刚建成的时候,并没有盈利,一直在亏损,为了补回损失,他收取我们出口纸张的租借码头费连年上升,弄得村民们都非常不满。码头建成四年后,发生了一件大事,绾河断流了。”林振川抬起头“那是那一年的事?”余纪道想了想“1991年”,林振川皱起了眉头“我是90年被送出国的,第二年绾河就断流了,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余纪道看着他沉思,没有顾忌他是不是在听,继续自己的讲述“绾河断流后,造纸废水无处排放,直接排入凌江等于自掘坟墓,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竟然导致造纸的生产一落千丈,村民们都认为凌江断流是因为方克锋的工厂导致的,因此都非常仇视方克锋,工厂的门口经常发生警卫和村民冲突的事情,方克锋命令月桂码头不再向村民们开放,于是一大批纸张全都沉积在了村里,方克锋趁机收编村民都到他的厂子里来工作,待遇优厚,村民们不再造纸,七年后,工厂大火,纸张都极其易燃,月桂村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火海。”说到这里林振川看了看余纪道,他一脸平静脸上看不到任何提及往事的波澜,“到底是长者,经历了这么多已经看淡了生死吧”,“县志馆因为在村子的外侧,并没有被火灾波及,就保留了下来,火灾过后,不知哪里起的留言,说林双文的笔记被保存在了县志馆,没有被火灾焚毁,一时间很多人都在我这里询问那份笔记在哪里。”林振川打断了他的话“很多人??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