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得水笑着点头，答道：“我来看看你们，我还有事儿。”

陆明的目光看向楚凝香，问道：“余叔，这是您女儿呀？”

余得水答道：“不是，这是我公司同事，楚阿姨。”

陆明呵呵一笑，说道：“余叔你真逗，她怎么能是阿姨呐？阿姨得是我妈那样儿的。”

楚凝香拉住顾乘风的手向车子走去，心想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才多大呀，心思就都用在这上面了。

上了车，余得水还没过来，顾乘风看着楚凝香问道：“怎么又生气了？我不就是让你去叫威风起床做饭嘛，我也没说什么呀。”

楚凝香瞪他一眼，嗔道：“你闭嘴，我不想跟你说话。”

顾乘风笑，老话儿说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到了现代社会，这话得改一改，应该是六月天，姑娘脸，任凭顾乘风活了百余年，照样儿搞不懂她们这说变脸就变脸的缘由。

顾乘风打着了火儿，余得水走过来上了车，陆明还在不远处看着这边，顾乘风开动车子，说道：“余总，咱们现在就去墓地。”

“好。”余得水答应，又说道：“顾董，把你银行卡号给我，我把钱转给你。”

“好。”顾乘风顺手把手机递给楚凝香，说道：“我的卡号存了个信息，你帮我发给余总。”

楚凝香接过手机，找到卡号信息发给余得水，然后迟疑了一下，点开了顾乘风的微信，想看看他跟纯小姐都聊什么，对纯小姐是不是也是他说的那种‘喜欢’。

但是楚凝香并没有看到跟纯小姐的聊天记录，而是戚风的，时间是昨天下午，说的全是关于她的话。

顾乘风看了她一眼，问道：“看什么呐？乱翻我手机呀？”

“没有啊。”楚凝香心虚地答了一句，赶紧关了微信，将手机还给他，心里有些发凉，原来同门是这样对她的，自己竟然一直蒙在鼓里，还觉得大家都是这样的，她怎么能这么蠢！

楚凝香的唇边露出苦涩的笑意，同门二十五年呐，在她心里亲如手足的师兄弟姐妹们，居然这样对待她，做人做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意思？

顾乘风按了一下功能键，看到微信打开过，她刚才只是关了软件，没来得及清理后台，顾乘风说道：“凝香……”

“你闭嘴！”楚凝香打断他，幽幽说道：“我想安静一会儿。”

她现在想抱着顾乘风大哭大闹，可顾乘风开着车，余得水又坐在后座上，所以她要忍着，现在不能听顾乘风说话，什么话都不行，只要他一开始说，她肯定会瞬间崩溃。

十几分钟后，楚凝香的心情不但没有好转，眼圈儿反倒开始泛红，顾乘风伸过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楚凝香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了他肩头，无声地流泪。

余得水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能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装睡。

楚凝香哭了五六分钟，心里的郁结纾解了不少，抽了纸巾擦了擦眼泪，然后把纸巾丢进车门上挂的垃圾筒里。

顾乘风说道：“别伤心了，鹤立Ｊ群就是这样的待遇，谁都没办法。”

楚凝香沉默，满心委屈，鹤立Ｊ群这四个字并没有安慰到她，她从记事儿起就与人为善，尊长友幼，她性格单纯内敛，从不与同门计较，哪怕师姐无端训斥她，她也只是检讨自己，甚至于师弟师妹偶尔也会给她脸子看，她也只当是自己不喜言笑，被人误解了。她都这样儿了，为什么他们还要这样对她？

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下来，楚凝香抽出一张纸巾擦掉。顾乘风叹了口气，说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是老理儿，别伤心了。”

楚凝香答道：“你别管我，好好儿开车。”

顾乘风闭上嘴，也是，二十多年的情义，怎么可能不伤心？伤心就伤心吧，哭一哭也有好处，泪为肝之Ｙ，哭出来纾解了肝气，就不会憋出病来，更重要的是，不会憋在心里生恨，回头再闹出人命。

楚凝香哭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好了起来，顾乘风指了下储物箱，说道：“里面有巧克力，吃两块提提神。”

楚凝香瞪了他一眼，有巧克力不早说？非得让她哭一通才说，早知道有巧克力，吃两块儿就不哭了。

顾乘风笑着说道：“瞪我干嘛？不让你哭出来，憋在心里还不得憋出病来？敝出病倒还好说，养几天就好了，万一憋出恨来，就你这臭脾气，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呐。”

楚凝香掉着脸拉开储物箱，拿出一块儿巧克力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恨恨地咬了一口。她能干出什么事儿？难道还能杀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姐妹吗？最多也就是老死不相往来而已。

顾乘风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道：“等过完年，我给你买一个保鲜柜放在你卧室里，装满好吃的，你随时想吃就有得吃。”

“嗯。”楚凝香抿嘴浅笑。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远远地看到了层峦叠嶂的山脉，楚凝香吃了巧克力，心情已经好了，眺望着远山说道：“这里风景不错啊，乘风，要是我死了，你把我也葬在这儿吧。”

余得水一愣，这姑娘怎么这么说话？

顾乘风失笑，这丫头果然是百无禁忌，答道：“可以，但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就把你的魂拘来，供养着你，让你练成鬼仙。”

余得水愣住，这两人怎么这么说话？他们是人吗？

“对呀！”楚凝香转头看着顾乘风说道：“我怎么没想到，不用吃不用喝，什么都不用干，修炼就好了，修成鬼仙再带法转世……对对对，你说得对……”

“对个Ｐ！”顾乘风瞪了她一眼，说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脑有病啊？现在这样儿不比做鬼好吗？你别胡思乱想啊！你要是死了，我不可能供养你，地府会把你收走的，我没那么大本事把你留下。”

楚凝香抿嘴浅笑，他居然相信了，她才不想死呐，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