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子夜。 自从晚饭后,吴子虚就一直待在地窖里没出来。他在思索一件事,也正对着一个人。 在这么黑的地窖里思索事情,他竟然连灯都不点。你若是跟他在一块,也只会听到他一人的呼吸声。 因为他根本不需要亮光,他所面对的人也早就没了呼吸。 他面对的是一个死人。 地窖里的死人。 黑暗中时不时会闪烁出两点精锐的光点,那可不是死人身上发出的鬼火,而是乌子虚的双眼射出的寒光。 他的眼神再次将他整个人变成了另一个状态,一个完全与他平时的摸样不匹配的摸样。 这几天来的人和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不寻常,连他也感觉出这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或者说,他本人还没觉得,但他内心已经感觉出确实有些不寻常的事情。 既然是要出不寻常的事情,那就必须把会出问题的地方先处理掉。 首当其冲就是这个尸体。 若是下次再来什么人,或者被外人无意进入这里那只怕非要出些问题不可了。 而如果再出问题,很可能又要有人死! 一想到“又要有人死”,乌子虚的眼睛里射出更多如刀一样寒冷的光。 光看眼神,他简直不像一个人,更象一匹黑暗中的狼。 经过许久的思考,他已经想好了一个藏尸的地方。<>这个地方并不远,也很好去,到了那里更不需要费多大的劲,就能把尸体藏好。连坑都不用挖。 乌子虚把所有的步骤,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仔细过了一遍,敲定好了方案。他果断的伸出手,将尸体背到身上,朝着那地方走去。 第二天,日头高照,十分晴朗。 乌子虚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他从不睡懒觉,除非是干了一天一夜的活。连他自己醒来后都奇怪为什么太阳已经那么高了。 他起床后胳膊和后背发出阵阵酸痛感,这是干了繁重的体力活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他双脚刚一落地,双腿也传来一阵阵酥麻。 乌子虚哎呦哎呦喊了两声,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疼呢?” 乌子虚借着刚醒来这阵迷迷糊糊的劲,坐在床沿发呆。也不是光发呆,时不时也在捋自己的思绪,想想自己昨天都干什么了。 一直想到肚子咕咕叫,也没想起什么来,干脆就别想了,起床去直接做饭了。 乌子虚做好了午饭照例拿到胡姑娘的门前放着,他就坐在窗沿下吃。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经常躲到自己屋里,只要在旁边坐着,不去看胡姑娘就好了。 胡姑娘吃饭时也不回避那么多,半开着门,一边吃一边和乌子虚说话。有时候,她觉得无聊也会把门打开一会,让外面的阳光和空气流进去。乌子虚见到了也是淡淡一笑,绝不会朝里面望上一眼。 两个人之间不知不觉培养出一种自然而然的信任感。 两人沉默的吃了一会,胡姑娘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乌子虚接收到这个问题,脑子很快过了一遍,空空如也,因此愣了下,自言自语:“我干吗去了?” “对呀,你昨晚吃过饭去后边,就再也没有回来。<>等我睡了你好像也还没回来。后来到了半夜的时候,我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我就起来朝着窗外看,见到是你从外头进来,再回到屋里。我还奇怪,那么大半夜你去干什么了。” 乌子虚听了之后茫茫然,空洞的望着前方,说:“是吗,我吃过饭记得去后边收拾东西了。然后,然后,我好像去了地窖,再往后,哎呀,我记不清了。” “你去地窖做什么呀?” “我好像记得是要去收拾个什么东西,然后我就收拾好了回来了吧。”乌子虚按照事情的逻辑这么想,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一点也记不清楚了。 “那我还看你半夜才回来呢,以为你去做什么去了。” “是吗?我半夜还出去了,这可是奇怪了,我自己一点都不记得了。”乌子虚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自己一点同感没有。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 屋里传出胡姑娘一声叹息,无限的愁绪一下飘散开,她惆怅的说:“我想我该走了。” 乌子虚手里的饼差点掉地上,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他赶忙朝门口挪动一下,仔细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汗竟然因为紧张流了下来。 胡姑娘说:“我在这里两个月实在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又总有人过来,你要为了隐藏我四处担惊受怕。我觉得实在,实在是太对不住你了,因此我想,我还是离开的好。<>” 乌子虚丢了手里的饼,双手连摆,说:“不不不,没有的事情,一点都不麻烦,我也没有担惊受怕。我其实好得很,什么麻烦都没有。而且,而且是我不好,照顾得不够周到,让你总是要藏来藏去。我要是有自己的院子就好了,就不用寄人篱下。哎,说来说去,还是我自己没用呀。”说到最后垂下头。 胡姑娘沉默了,隔了一会,她觉得该说些什么好,带着安慰的心情说:“其实我想留下,但……” “那就留下!”乌子虚激动地跳了起来,冲到门框边,马上又克制住自己,不让身子越过那道线。 这是他们之间最重要的一道线,胜过他们个人的生死。 因为对于两个难舍难分的男女来说,永远的分离实在比生死还要难受。 乌子虚靠在门框边的墙上喘着气:“那就不要走了,真的不要走了。” 胡姑娘心软了,她从来就没有真的想走,只是实在不想再继续麻烦乌子虚下去,或者说,实在不想看着他为了她这么忙碌着。 如果他们能有一个家就好了,哪怕只是一间简单的草房,也比住在皇宫里幸福。 乌子虚说:“如果你觉得留在这里不舒服,那我就带着你离开这里。我们找一个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地方。还是你住一间房,我住另一间。我每天给你做饭吃,陪你说话。好不好?” 胡姑娘心里是感动的,这让她有了一种勇气,相信未来的日子真的如乌子虚说的那样会如愿以偿。 胡姑娘轻声问:“那你做什么呢?这里的事情又怎么办呢?” 乌子虚说:“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去种田,可以去给人挑担子。我有手有脚,我不会饿死,更不会让你饿着。” 胡姑娘说:“那我也去做事,我可以给人家修补衣服,还可以去做佣人。” 乌子虚说:“不,你决不能去做佣人。我要你在家就像现在这样,开心的生活。” 胡姑娘没有说话,她满心都是幸福,幸福得让她胸中涌满了爱意。 这段谈话最终以两人互相的理解结束。 夜晚,县城里一间酒馆的包房中,一个人独自对着一桌酒菜。桌上的菜实在不少,够五六个人吃了,但碗筷只有两副。 要等的那个人还没来。 等着的人脸色在烛光中如石像般冷峻。 他叫德福,是黄老爷家的大管家。 他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 能让黄老爷的大管家这样等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一定是一个有用的人。 这个人对大管家德福显然十分的重要,十分的有用。 否则他不会在这里一等就是半天。 终于,在酒店外传来一声骏马的嘶鸣,跟着不多会,一阵急促和沉重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传上来。 那人终于来了。 Ps:书友们,我是湖苏公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