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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艰难运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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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高档办公室内吹着冷气的东南沿海的白领金领们,很难想象远在数千里之外陕西榆林、神木/山西阳泉、大同等地煤矿抢煤的情景。

  每到冬季和夏季,因为制冷和制热的强劲需要,煤炭需求量大增。

  更特别的是2015年,中国政府的供给侧改革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时,其中,对各类大大小小的煤矿进行了强劲的去产能,直接强制很多的煤矿限产,一是限制生产的天数,二是限制产量,这导致了煤价的非理性的上涨。

  在煤价快速下跌的时候,电厂和其它用煤的用户多是在观望,因为大家的心里会想,煤价还会再跌。这与购房都的心里一样。当煤价又突然上涨的时候,中国的电厂却是心里失衡了,又怕煤价上涨的更多,加上普遍的库存不足,更是买涨不买跌。

  这种采购的行业,导致了包括但不限于陕北的煤矿外就挤满了各色人群:连等几天几夜熬红双眼的卡车司机、一天接受三次涨价愁容满面的经销商、还有为了催煤长年蹲点的业务员……

  2015年的煤炭市场成了卖方市场,为了得到煤炭,煤矿外的人们不仅要有足够的耐心,还要会拉关系,时常对煤矿赔着笑脸。

  在这个堵得一塌糊涂的公路上,卡车司机吴宝玉他们的身影多少有了些无奈的味道。

  天津静安电厂在榆林煤矿的驻点员丁同春也同样无奈。

  9月10日晚上11:00时,陕西榆林已经被浓黑的夜色笼罩。从煤矿回到租住的地方的路上,丁同春看到了上百辆满载煤炭返程的大货车,堵在榆晋公路入口处,车灯强光穿过夜色,映照出远处绵延的车队。

  而在回煤矿的路上,吴宝玉的汽车也在凹凸不平的乡间土路上颠簸了许久。

  货车司机吴宝玉和付豫都知道,从1990年到2008年,再从2010年到2012年,他们这些年大货车确实风光了很长的一阵时间,每次回来都是大把的钱拿回家,所以好多人看着眼馋。

  也因为这个,许许多多的幺蛾子也一出一出的来了,有人总结为:“装煤、卸煤、煤管站,站站交钱;路政、交警、监管所,所所刁难。”

  吴宝玉集中精力把握着方向盘,周永春坐在副驾的位置上。

  汽车颠簸不停,车外尘土飞扬。

  转过一个小山坡,又进入一条沟壑里——吴宝玉之所以离开了大道,为的是避开前面30公里内的三个收费站。

  中国的收费站,也是世界奇观了。

  而陕西和山西这里的收费站,收费可是比全国一,那更高了。

  乡间土路上也并非天堂,前面也有村民收费,只是比国道省道要便宜些而已。

  吴宝玉开着大灯,向前俯下身子,专注地看着前面被尘土覆盖的朦朦胧胧的路面,颠簸着向前爬行。

  忽然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几个人在晃动,他慢慢停下车,过来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吴宝玉摇下玻璃窗,递出去10元,那个人接过钱挥挥手,示意他过去。

  那几个人站的地方,有几间简易土房子建在路边的土坡上,房子是顺着坡势挖出的土窑,窑口用绵帘遮上。

  这是收费村民平时挖好的,收费时夏天乘凉、冬天取暖。

  不多远,前面又是一个收费点,有一辆面包车停在边上。

  面包车开着一个窗口,窗口旁坐着两个女人,三十上下,收拾的倒也利落。周永春从窗口看进去,车内还有五个男人人在玩扑克,有二个女人看他们玩,边上另有一个女人在玩手机。

  吴宝玉递进去50元,一个漂亮女人给他找出40元,给钱时朝吴宝玉妩媚地笑了笑,像是收了钱给他一个安慰。

  付豫说:“这女娃不赖,象是一个有点道德的*。”

  到了榆林峪煤矿,已是凌晨4点多钟了,还好,前面的车不多。

  11日上午7:00,在榆林很有名气的榆树峪煤矿,几百辆货车已经挤满停车场,开始在路边停靠排号。

  所谓停车场,其实是用来给大卡车排队的场地,用铁栅栏隔成纵向几排,防止熬尽耐心的司机插队。

  吴宝玉手里叫号单上标着“上磅号125”的字样。看看排在自己后面黑压压的大货车,他知道,有一些车,当天是不可能拉上煤了。

  百无聊赖的司机们在车上跷着腿嗑瓜子,也有三五几个凑成一堆“吹牛”。这些在榆林拉煤的司机,似乎已经习惯了漫长的等待。

  买上几壶开水,饿了就泡方便面,吃咸菜、火腿肠。

  面对扎堆挤在停车场的大卡车,矿上的工作人员表现得非常淡定冷漠。

  “拉煤的车一天比一天多,着急也没用,榆树峪煤矿每天能出近3万吨煤,还是供应不过来。”周永春打听到了这样的信息。

  丁同春昨天就在榆林峪煤矿,看着煤矿坐地涨价,一天三次,每次每吨长10元。

  见识了太多眼巴巴盼煤、催煤的场面,正在蹲点的丁同春觉得,这点车根本算不了啥。

  有时候经常有1000多辆车排队,一直排到几十公里外。

  煤炭供不应求的现状,让煤矿彻底“牛”起来了。

  首先是连连攀升的煤价。

  在陕地区,今年每吨“面煤”的价格约500元,热值高一些的“三八块”煤每吨价格高达600元至700元,每吨的价格普遍比去年高出100~200元左右。

  再就是煤矿上越发苛刻的态度。

  吴宝玉想,自己十多年前来这个矿上,煤根本没人拉,只要来个司机,矿上就请客套近乎。现在一车煤款两万多快三万块了,但你少给矿上10块钱都不行。

  买煤的人太多,矿上不缺你这家,不愿意要就走人,等着的人还多着呢。

  他们找到业务员装煤。业务员丁同春说:“一个车100元的开票费。”

  这是业务员的潜规则,是他的收入。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一个电厂驻点员一年的外快收入有多少。

  交了煤票钱,又把驾驶证给业务员放下,进入煤矿的大门准备装煤。

  进门当然还要经过门卫,门卫在业务员开的票上盖了一个章,发了一个临时出入证,然后就说:“老规矩,你们赚大钱的车老板,给两包烟抽抽。”

  吴宝玉正好车上没烟了,给了20元块,放行。

  然后就是过磅空车,过磅费也是100块。

  过了空车的磅,付豫一踩油门,吴宝玉就说:“坏了坏了,快减速。”

  付豫马上减速,可是来不及了,好象天降神兵,二个保安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就拦到了车前头,说:“你车走快了,50块。”

  没法,那掏钱吧,最少五十。

  周永春说:“这也是矿上的规定?”

  吴宝玉说:“是的,为了安全,在矿区里不得快速行车。”

  装煤也分两道程序,先是铲车司机把车装个七七八八,再到添煤仓那儿找准。

  铲车司机要收50元的装车费。

  到了添煤仓那又得二十。吴宝玉看周永春又要问,就不等他问直接说:“铲车司机要钱你是知道的了;添煤仓找准,如果你不给钱,它就给你添不够或者多添。添不够电厂肯定要找你麻烦,如果多了,在磅房又过不去,让你自己再去卸车。这里面那么多车转一圈得俩小时,你说你为了那二十块钱会再去卸车吗?没办法给吧。”

  装好以后,不知道哪里又出来两个民工摸样的人,拿着铁锨很快地上了车,在车上划拉了几下,说是平车,又收30元。

  好不容易装车出来了,过磅了,几十辆车都在那排着队不给你放车过,想过磅行啊,一个熟悉的保安直接就给吴宝玉说:“老吴,你拿二十块,让你直接过不排队。”

  时间耗不起啊,路上还得堵车呢,掏钱吧。

  过磅再收20元的费用,然后每个车还有70元的煤检票。

  又有二个保安厂区巡查,又收了20块。

  这装车出来了还没完呢,出来去信息部换票,路上不让你停车。没办法只能让付豫一个人开车慢慢走,吴宝玉一个人跑步去换票,吴宝玉觉得自己的速度能赶过百米冲刺。

  接下来就该上路了。

  上路前,吴宝玉照例先打听打听怎么走费用小。

  走的路无非是两种:一是高速,二是一般的国道省道,又叫小道。

  高速收费多费用高,小路收费少但罚款多。

  一般的司机都是选择一段高速一段小路不停地换行。

  吴宝玉打了一圈电话后,知道了出榆林这一段很堵,就决定先走一段高速,等下面的小路不堵了再走小路。

  几个人就去上高速。

  高速路口有煤检站,过磅,先看有没有超载。

  出来的时候,是55吨,不超。

  看票,煤检站的同志那是非常非常地很负责,说吴宝玉他们的煤票上少了一个章,要求回去补章,不能通融。

  吴宝玉和付豫想,这下可坏了,出来都这么远了,回去补章,大车连头都掉不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好办。再说,回头补章也不是白补的。

  正在为难之际,只见里面的工作人员出来了,手里拿着他们的票,亲切的说:“你们这样到下一站还是过不去的。”

  还是吴宝玉老道,见多识广,马上拿出100元,递过去说:“大哥,行个方便,买包烟抽。”这位工作人员却断然拒绝。

  吴宝玉见不行,又加了一百元,再次递过去。这时工作人员再不说话,接过钱揣到兜里,返身进屋,在票上盖章,放行。

  周永春看得仔细,但是不再说话,因为这些行为早已超出的他的认知范围,颠覆了他的人生三观。

  走了一段高速后,吴宝玉觉得离榆林很远了,小路应该可以了,车子就下了高速上了小路。

  走了不到20公里,吴宝玉觉得自己这次又没有选对:又堵车了!

  下了车,听前面的司机说,堵了长达50公里!

  后面又来了很多的车,想回头,已经都不可能了。

  由于公路运力不足,陕北到山西的公路、山西到河北的公路,堵车现象已持续四五年多。

  吴宝玉一次因为下雨堵车,短短15公里路整整走了3天时间。白天车子一般都是挪动几米就要停下来,晚上车子压根不动。

  周永春说:“政府为什么不在这里修路呢?”

  长时间堵在路上,吃饭也就成了一个大事。

  于是,沿路会发现大批围绕在拉煤车旁的小餐车,餐车的小老板们向司机们兜售着各种餐食,有豆腐脑、奶茶、rou夹馍、方便面和开水等等。

  吴宝玉与周永春、付豫就算他们的帐,一个餐车一天最少可以赚300到500块。

  付豫说:“以后我年龄大了开不动车了,就来卖快餐。”

  哪有堵车,哪里就会有小餐车出现,这就是市场规律。

  有一辆废弃的大客车被改装成餐车,停在公路边为堵车的司机24小时提供饭菜。

  卡车司机们不会饿着,但是卫生条件和食品安全就难以保证了。也有的司机就车上带着简易炉,自己做饭。

  公路沿途几乎找不到厕所,趁着堵车,司机一般都打开车门就地解决。正是高温天气,到处是苍蝇在唱着歌在舞蹈。

  跑车途中车子难免会出毛病,一旦堵在路上更是进退两难。吴宝玉后面隔了几个车,一辆拉煤车出现故障要被拖走修理。吴宝玉的车是新车,不会太出现问题。

  这里形成了“堵车社区”,一条堵车路就像一条长带子形状的小市场,催生出大批流动服务业。

  除了餐车,这里还有修补轮胎的流动车,提供货运信息的服务站。

  堵车路上还引来了乞讨者到此谋生。

  一个乞讨者来到了吴宝玉的车前,吴宝玉给了他5块钱。

  周永春说:“我看每个车都给乞讨者钱,为什么一定要给呢?”

  吴宝玉说:“不给?那可不行。你看后面来的那个乞丐。”

  周永春向后看去,一个乞丐是左手一只碗,右手里是一个大板砖。

  吴宝玉说:“如果你不给,板砖很可能就砸到你的车上,他砸了就跑,你总不能扔下车不管去追吧?”

  还有老人沿路捡拾能回收的废品。

  没有事做,付豫就在在堵车的途中观看电视剧《亮剑》消磨时间。

  吴宝玉不太喜欢《亮剑》,虽然说里面的民族精神是有,但有些情节是太神话了。李云龙要是那么厉害,打日本人还要俄国佬参战?写电影也好,写小说也好,目前中国文学还是要现实主义的东西多一点才好。不然,学生们都以为打日本就是一个嘉年华游戏。

  这几年常态化的大堵车,带来的直接后果是运输成本的提高。

  以前从陕西到天津拉一趟煤需要四五天,而如今常态化的堵车把时间延长至少七八天。跑一趟车拉煤55吨,每吨煤的平均价格是550元,每吨煤运费也是550元,途中仅油费和过路过桥费就超过16000元,稍不节省,跑一趟车还要赔本。

  堵车途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司机们都在蒙受损失。

  堵车时间太久,一旦开始缓和,司机之间插队抢道的情况就会时有发生。

  上次也是一个阳泉的,段家背那地方的一辆拉煤的重车,在抢道中意外翻车,所幸没有伤亡。

  周永春看到了一个交警在走来走去地维持秩序。

  交警叫王家喜,40多岁。王家喜对此都觉得自己麻木了。这些年,每天都堵车。以每公里50辆车计算,每天少则500多辆,多则3500辆车排在路上。一天到晚看着像长城似的拉煤车队,王家喜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王家喜也不明白,大家都知道堵,为什么就不能开一条新路,或者老路加宽也成啊。然而,当地的拥堵情况正是在持续加剧。

  不过吴宝玉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不管经历了怎样的艰难,他们已经拉上煤踏上路程了。而在陕北和内蒙古的数不清的煤矿门口,还有大量货车仍在排队等着进矿装煤。

  车子终于开动了。

  现在,吴宝玉却要开得更小心了,车队中出现了很多名义上是要零钱、实际上是碰瓷的人,这些人几乎都是路边不远处村庄上的的。

  付豫和吴宝玉每人都手边准备了大把的零钱。

  也有个别不明就里不给的。

  如果你不给些零钱,要零钱的人,脚往你车边上一碰,就倒了,立马过来一群人说你撞人了,这你可就麻烦了,掏钱吧。这时候再掏钱,没有个几百上千你就甭想走了,甚至还得挨揍。

  付豫跟周永春说:“他们要个小钱是小事,关键是太危险了,这么窄的马路全是大半挂车过,要出了事故会撞死人的。或者是我们为了躲他们而有翻车的事故发生。这些人是太害人了!你们陕北的人都穷的吃不上饭了吗,怎么会有那么多要钱的,政府就不管管吗?真不知道政府,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却又要管的厉害。”

  吴宝玉说:“这些都还好对付,别让我们碰上抢劫的了。”

  付豫就闭上了嘴巴,他知道吴宝玉所说的抢劫。

  就在今年的4月下旬,也是阳泉四矿那边虎尾沟村的大货车司机赵国生开着车在就在榆林被抢了。

  榆林位于陕西省的最北部,在黄土高原和毛乌素沙漠的交界处,这里有世界七大煤田之一的神府煤田和我国陆上探明的最大整装气田,因为能源矿产资源富集一地,被誉为中国的“科威特。”

  4月28日那天,赵国生和同车的司机徐银合、张钢从阳泉拉上货物去了榆林,和往常一样,他们打算把货送到榆林的麻黄工业园区之后再找个煤矿装一车煤回来。

  到达榆林时已是次日凌晨两点,货车经过运煤专线一个叫牛家梁的地方时,因为有一道下坡要过,所以只能缓慢行驶,这时,一辆无牌小轿车突然从货车后窜了出来,“嘎”的一声横在了货车的前面。

  轿车上下来6名男子,这些男子都在20岁左右,体形偏瘦,手里都掂着一米多长的无缝钢管,当即就把货车的前挡风玻璃砸烂,然后强行打开车门,把赵国生三人从驾驶室拽了出来,推倒在地,接着无缝钢管就像雨点一样落在了三人身上。

  赵国生开始感到双腿、两条胳膊和胸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模糊中,他看到4人继续用钢管击打他们,另两人上了车翻找东西。

  经过清点,赵国生发现三人身上的现金已经全部被搜走了,总数有7000余元,徐银合和张钢的手机也被抢走。

  而赵国生回到车上发现,他睡觉时掉进驾驶室缝隙中的手机还在,赶紧拨打电话报警。拨打110时,他的双手因为紧张过度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好几次都按成了111。

  而警车,则在两个小时后才出现在了事发现场。

  理所当然地,警察认真的记录、认真的查案。

  也理所当然地,警察破不了案。

  其实,案子不难破。

  这伙进行抢劫的人都是当地人,每个月都会做案三五起。

  这些被抢案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案发时间都在深夜,地点多为运煤专线上路况较差或上下坡处,货车无法跑快,劫匪多为20岁左右的年轻人,作案工具多是无牌轿车和钢管,行凶时一般只打胳膊和腿,遭遇反抗会殴打被抢者的头部,抢走手机让被抢的人无法报案。

  司机们一般不反抗,更多的人也不报案。

  他们自求多福。

  也有反抗的,只是反抗后果很严重。

  几天前,网上有一篇题为《呼请中央、公安部加大力度清除陕西榆林这些打劫的吧!》的帖子火了,它讲述的是一个“警车和土匪车一起过来了”的故事。

  帖子说:“三辆拉煤车在神木县中鸡镇至大柳塔镇的一条石板路上走不快,前面一起的还有一个老乡开的货车已经拉开了很远。等后面的车撵上前车时,发现他的车停在路上,两辆没有牌照的小轿车一前一后拦住了去路,有6个拿钢管的劫匪已经把玻璃和车灯砸烂了。

  司机们联合起来,把劫匪打跑了。

  事情发生后,他们马上拨打110报警,然后开着车继续往前走。

  帖子说:“没多远,我们看到了那两辆劫匪的车停在路边,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警察和他们居然在一起。穿制服的警察叫我们的车停了下来,说他们是中鸡派出所李家畔警务室的,然后让我们的人上一辆无牌车,我们不肯,劫路的人就当着警察的面打我们。”

  因为货车司机在路上要加油、交过路费、代收货款等原因,需要携带大量现金,所以他们很容易成为抢劫的目标,在榆林,抢劫外地拉煤车甚至形成了一个“产业”。

  周永春看到过这个贴子。

  吴宝玉和付豫、周永春没有遭到抢劫的,最终平安地走出了陕北的地界,进入了山西。

  进入了山西让三个都人轻松了一些,毕竟是自己家所在的省分。

  这时候,吴宝玉收到了家里女人的微信。

  祁小三问:“都还好吧?累不累?”

  吴宝玉回:“已经装好了煤在山西的路上了。吃得好,住得好,睡得香。我不累,这点活儿还能难倒我?”

  付豫说:“吴哥,据说很多卡车司机都是骗子,专门骗家里的女人。”

  吴宝玉说:“我嘴里说着一切都好,还不是想让家人放心。”

  付豫也接到了赵美铃的微信,赵美铃是他的老婆。

  赵美铃说:“路上好走吗?能吃好吗?”

  付豫回说:“天天下饭店都跟你说过你能不知道,顿顿四个菜一个汤。现在的路好的不要不要的,一条条就跟飞机场一样,闭着眼睛能开半小时不带出线的。”

  吴宝玉就笑了说:“你比我还骗子呢。”

  三个人在免板县的一个小镇上下车吃饭的时候,一个也在吃饭的外地人问付豫:“去赛鱼怎么走?”

  付豫说:“不儿老。”

  外地人说:“不儿老是在那里?”

  付豫人说:“你真是个老外,连不儿老也不儿老。”

  说得外地人是一头雾水。

  吴宝玉说用普通话跟外地人解释说:“他说的是阳泉方言,就是不知道的意思。”

  开车又向前行,前面看到了一个收费站。

  在吴宝玉的车子前面是一个河南的司机,一看就知道是个新手,因为被交警拦住,他不停地在询问有关罚款的问题,而交警对他根本不予理睬。

  就在这位货车司机还对罚款单据感到迟疑的时候,拦车的交警连司机的签名都索性自己代签了完事。

  河南司机:“罚多少?”

  交警:“二百元。”

  河南司机:“前面不到二十公里已经罚了一次,现在再罚就两次了。”

  周永春直接看到的,就是交警向司机要钱。

  河南司机:“你拦下我,我那车怎么了?”

  交警:“你那车你自己不知道什么毛病?”

  河南司机:“我不知道。”

  交警:“你不知道我怎么给你处理,还我非给你找个毛病不可?”

  河南司机:“你不要找个毛病,照顾一下吧,已经罚了一次了。”

  交警:“照顾一下,罚你个三两千块钱?”

  河南司机:“那你把我给杀在这里了。”

  交警:“不是杀你,你看那边的车,憋了一天了,他不交?他去刚从银行取得钱,你看。”

  河南司机那是无奈了:“好吧,我认了。”

  ……

  这次吴宝玉提前把要100块钱准备好放在驾驶证里,而交警看过驾驶证,也不作任何询问,直接把钱放进了自己的腰包,更没有开罚款收据,这些根本都不需要说话交流,双方对这样的做法已经习以为常。

  快到雷家碛的时候,前面的车辆又被拦下了一大排。

  一辆河北牌照的重型半挂车,被路政工作人员发现该车年度安全技术检验(年审)过期。工作人员说:“依照《道路交通安全法》规定,要依法扣留车辆。”

  车上是货,当然不能扣。

  司机就苦苦哀求。

  工作人员象是戴了面具,面无表情。

  这时,吴宝玉看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货车司机一下子跪倒在路政车前。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最后,路政人员罚款1000块,将车辆放行,未扣留车辆。

  到了临县的时候,前面有一辆车车子又被运管拦下了。

  一辆“五菱之光”路政执法车,下来5个人,说那个车超载,要处罚。

  前面的车子可能确实超载了,就跟他们讨价还价,最后说好了罚400元,交了钱开了票。发现路政罚的单日期竟然是10月1日的日期。

  9月超载被罚收到10月份罚单。

  吴宝玉的车子开上了称重台地磅上,工作人员告诉吴宝玉:“56吨,超重一吨,罚款400。”

  付豫说:“吴哥,这次我们有了他们的把柄了,是不是搞他们一次?”

  吴宝玉知道,付豫所说的把柄,就是指路政把地磅的称重,调多了一吨,这让所有的不超载的车子都会超载。

  吴宝玉说,那又怎么样呢?

  付豫不说话了。

  吴宝玉没有吱一声,给了工作人员100块钱。

  工作人员说:“你是个懂事的。走吧!”

  吴宝玉想:“跑车的真的太难了,拉一趟货挣不了多少钱,路上交警、交通、路政各种刁难各种罚款,货主、老板、中介各种压价各种扣钱,到了地方后装车下货的保安、门岗、装卸工的各种小费,甚至连角上拴着的狗都恨不能咬你一口!”

  一路上的过程作者春风江南不忍再多说了。

  又用了四天的时间,吴宝玉和付豫到了天津。

  到了天津下高速的交费的时候,一个女收费员问吴宝玉:“你要不要票?”

  吴宝玉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说:“不要。”

  电子显示屏上显示是860块钱。

  那个女收费员就只收了630块,放吴宝玉走了。

  付豫说:“她怎么处理这个帐呢?都有摄像头的?”

  吴宝玉说:“这个简单,我有一个亲戚也是收费的。如果货车司机说不要*,她就会按整车插入的特情处理将这辆货车的重量改掉,多出来的钱自己拿走。”

  之后就是到静海的电厂下了货

  然后拿了运费,再回榆林去拉一下趟煤。

  吴宝玉给祁小三微了一个信:“已经下了货回头,二天后到阳泉。为了赶时间,这一次经过阳泉北的时候就不回家了,家里的事,你辛苦了。亲你一个,老婆。”

  这时候,付豫正在放一首网络歌曲《货车司机歌》:远看半挂象天堂,近看半挂象银行。坐进车里象牢房,不如回家放牛羊。人人都说开车好,傻冒才去开车跑。都说开车工资高,司机心酸谁知道。自己挣钱自己花,根本没钱拿回家。年轻老婆娶不上,娶了老婆用不上。生了孩子管不上,买了房子住不上。青春撒在高速上,梦想毁在货场上。驾驶室困住了美好的希望,方向盘栓着了飞翔的翅膀。路政吓破司机的胆,交警罚光司机的钱。曾经梦想开车使我英姿飒爽,如今待在家是我的渴望。”

  不知道这首歌是谁写谁唱的,歌声有点苍凉。

  周永春想,好歌。

  吴宝玉想,这人应该跟开车有点关系。

  到了阳泉北的时候,周永春下了车与吴宝玉和付豫告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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