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易解红着眼睛看着刘一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这个问题他两年以来问了自己无数遍,可都找不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因为家里的人都比较爱他?这是个笑话,在一个家族的存续面前,任何感情都可以被忽略,出身易家这种大家族的易解要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这点。 因为他比较小?可是易家那么多孩子,还有比他更小的,甚至还有两个未满一岁的婴儿,他们还什么都不懂,就因为生在易家而葬送了没来得及展开的人生。 更何况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个人感情真能决定让谁活下去,那么活下去的那个人也绝对不应该是他,而应该是他大哥易长欢。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最后变成他活了下来? 易解看着刘一一,两年来他第一次找到了得知真相的可能。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刘一一竟然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满心的希冀瞬间堵在喉咙里,刘一一这话把易解给憋的差点没喷出一口血。 “你怎么会不知道!” 刘一一奇怪地看着他,反问道:“这是你们易家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易解顿时没话说了。 刘一一又说道:“一步错步步错,以往的整个布局都乱了,所以现在我帮不上你什么忙……或者……可能你们家有什么别的布置也说不定吧。” 易解摇头说道:“我原本就不指望谁来帮忙,我也不想让谁来帮忙,不过我现在很好奇,你所说的原本的布局是什么?” 刘一一说道:“不能说。” 易解又说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不能说因为说了会出现变数?” 看刘一一点头,他立刻说道:“那么你不是也说了么?布局都乱了,也就是说成了一个废局,那也就无所谓变数什么的,我只是想听一听,因为我不相信你说的我被人篡改行程。” 刘一一透过太一观的门看了一眼远山,说道:“那也不能说。” “我……” “去洗洗手吧。” “什么!?” “上祭坛,洗手。” “洗手干什么?”易解有些发愣,刘一一这话题转变的太快,他有些发懵,反应不过来。 刘一一说道:“每次动了不该动的力量,都要及时把那些气机转嫁出去,否则沉淀一多会出事。” 想到刚刚赵无棋离开之前跟自己说的话,某些东西不能妄动,他心中大概明白了一些。 虽然动用易经第九章带给他的卦力没几次,但易解也一直都隐隐有种很不妥的感觉,总觉得这下面藏着某些隐患,但这些隐患是什么他并不知道。 按照刘一一的指点,易解走上那个祭坛,在放置在祭坛中那个铜盆的泉水中将手慢慢的洗着,跟着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中流入了这盆水里。 “气数这种东西很诡异,如果这些东西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被大势盯上,然后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下一刻会怎么死。” 易解在祭坛上洗手,刘一一在祭坛下看着远山说话。 “如果以后一旦动了那种力量,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佛寺或者道观,找神佛面前供奉的水来把手洗掉,就按照我教你的这种方式,只有这样才能把这种气机转嫁出去。” 易解洗完手从祭坛上下来,问道:“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刘一一说道:“也许还有别的办法,但我不知道,最少据我所知,你们玄门传承好像在这种事情上并没有找到可行的办法。” 易解没有说话,他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懂,如果不是赵无棋跟刘一一先后提到,他甚至连听都不会听到。 “好了,你走吧,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刘一一转身将拂尘抽出捧在了手中,白色拂尘配着她白色的道袍跟倾城的姿容,宛若一个降临在人间的谪仙子。 易解挑了挑眉头,没有动,他原本上山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听刘一一说这些话。 刘一一知道他在等什么,就问道:“你当真很想知道?” 易解说道:“如果是你无缘无故被人设这样的局呢?” 刘一一没有再说话,一挥手中拂尘,一张薄薄的纸片就飞进了易解手中,跟着她转身就进了正殿。 走上台阶的时候她忽然停顿了一下,背对着易解说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单独来过太一观,还有,燕京城的水很深,我不能下山,你万事小心。” 易解打开折叠的纸片之后,脸色骤变,跟着拳头紧紧攥在了一起。 纸片上只写着两个字-----澹台。 竟然是澹台家!?他顿时感觉到这场莫名其妙的杀局就能说得通了,因为不同意他跟澹台婉的婚约,所以趁着他来燕京干脆就杀了了事?这样的手段,还真是简单直接啊。 只是澹台家的人当真不知道那份婚书有多么霸道么?而且还有一点出乎他的意料,澹台家很不简单! 香菇又跑出来送易解下山,到了山脚下她让易解把那块铭牌交给她就蹦蹦跳跳地回去了太一观,易解在山下脸色变幻了很久才离开。 赵无棋一脸道爷不高兴的冲进了栽着一刻大榕树的院子,看见在树下躺着的那个不修边幅的老头脸就更黑了,关上门就质问道:“老家伙,你是让我去救人还是让我去送死!?坑我啊!” 老头捋了捋自己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的胡子,不咸不淡地说道:“瞎嚷嚷什么呢?这不是一个零件都没少的回来了么?” 赵无棋骂道:“我觉得自己今天能回来都是走****运,你知不知道黄泉中有东西跑出来了!” 老头捋胡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跟着就摇头说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赵无棋说道:“你装个无量天尊的?没想到就直说!还有,今天我差点交代在那里,养了两年的法旗全给毁了,我不管,这你得赔我!” “这个稍后再说,无棋啊,为师问你,易家那小子跟你从香山里出来之后去哪了?”老头听到赔字眼皮就跳了跳,立刻把话题转向他关心的另一个问题。 赵无棋眼珠子一转,说道:“我怎么知道?不过可能也知道,就是我这嘴它不听使唤……” “你个逆徒……得得得,回山之后让你挑一样趁手的东西!”老头对自己这个徒弟好像是一点都没辙。 赵无棋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那无量天尊作证,这事情我记下了,我们下山后易解就走了啊,他应该是回去了吧。” 老头说道:“那我为什么会忽然推不到他的踪迹了?” 赵无棋闻言嗤笑了一声,说道:“师父啊,您老人家真当自己能无所不知了?易家没遭难之前恐怕你也找不到他的踪迹吧。” 老头似乎被赵无棋说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很恼火的敲了敲桌子,跟着忽然嘿嘿笑了起来。 知师莫若徒,老头这样一笑,赵无棋就有种不好的感觉,果然,老头对他说道:“乖徒儿啊,去帮师父做一件事情……啥?不做?福寿无量天尊,违抗师命这种习惯很不好啊……” 太一观的正殿之后紧紧连着另一个大殿,大殿的门常年紧闭,里头有十几个蒲团却只有六个道士盘坐,道士们双目紧闭,每个人身上都缠着粗粗的麻绳,绳结打的是锁魂结。 刘一一一个人进了大殿,关上门之后看向坐在中央蒲团上的那个被捆着的年迈老道,轻声说道:“师父,我见到他了。” 过了很长时间,这位老道士才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刘一一叹了口气,“痴儿!” “嗳!大jiejie,大jiejie,您在这里等会好么?一一师姐等会就来了!”香菇在太一观门口死死抱着一个红衣女孩的腿不让她进观。 红衣女孩一脸怒气,冲着太一观里面喊道:“刘一一,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拆了你太一观!” “我不是很信。”刘一一抱着拂尘,从正殿走了出来。 如果易解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被惊到,他前脚刚走没多久,李檐后脚就来了。 红衣女孩正是李檐,她看着刘一一“你跟他说什么了!” 刘一一说道:“自然是说该说的。” 李檐咬了咬嘴唇,说道:“你害他害的还不够惨么!为什么还要纠缠着他不放?” 刘一一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波动,“那你又知道不知道,澹台家打通了黄泉来算计他,如果不是赵先生那边布置下了先手让赵无棋过来,这笔帐他最后很有可能算在乌衣谷头上!” 李檐微微一怔,跟着问道:“他没事吧!” 刘一一冷哼了一声,仙子也有发火的时候。 李檐表情变幻几次,突然展颜笑了起来,风姿丝毫不输刘一一,她把香菇拉起来,上去挽住了刘一一的手臂,“一一姐,刚刚是我冲动了啊,他没事吧?” 等易解回到易居阁的时候,崔榕已经在院子里跟小糯聊天了,他诧异说道:“榕儿,崔叔叔不是让在家待着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崔榕说道:“四哥哥,我是怕你这个乡下来的小少爷不懂城里拍卖会的规矩,这不就赶紧跑来给你镇场子了呀!” 易解闻言一怔,这才突然反应过来那场拍卖就快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