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无棋施施然的离开,易解心中有些异样。 这家伙既然能看出来自己身上的一些古怪,为什么却是如此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不过赵无棋的一句话倒是解答了他心中不少迷惑,原来在他们这个圈子中也属于禁忌不能提及的那个层次的东西,是被一种无形的气数限制着不敢出手。 想着今天莫名遭遇的这一场要命的陷阱,易解心说看来回去必须得联系一下北调局,让北调局的人帮忙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不要说脾气本来就不是很好的易解,恐怕就算是佛祖突然遭遇了这样要命的场面,而且还是根本不知道原由的算计,心中都会恼火的要命吧。 只是他转身正要走,却忽然被人喊住了。 “公子请留步!” 从山上跑下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女孩,女孩年岁看上去也就跟小糯差不多大小,她的头发也束成了一个发髻,穿着一身跟太一观那个道姑一样的白色道袍,小脸rou乎乎的煞是可爱。 易解看着这身道袍,就估摸着这个小姑娘肯定是山上太一观里的,想到赵无棋对刘一一那种毕恭毕敬的模样,他也不想招惹太一观那个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物。 只是那样一个千娇百嫩的大美人儿,怎么就上山做了道姑? 心中这样想着,他嘴上却一点怠慢都没有,很和气的问道:“小仙姑,有什么事情吗?” 小姑娘似乎没有被人这样喊过,先是一愣,跟着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说道:“公子,我不是小仙姑,我叫香菇,一一师姐让我请公子上山说话。” 呃…… 仙姑,香菇? 易解听到香菇的名字也是微微一怔,怎么还有这么萌的名字,简直都快赶上小糯那丫头了。 不过想到刘一一之前对他的态度,他迷惑地指了指自己,“让我上山?” 看到香菇点头说是,易解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难不成太一观那位觉得呵斥了自己一声太便宜自己,这会要他单独上山再算账? 可是至于么?不就是多看了她两眼,谁让她那么好看的?易解觉得自己这样的目光,如果搁在别的女人身上肯定不会惹人发火,只会让她们很高兴自己的魅力吧,毕竟自己也是个帅哥啊! 不过想到自己母亲说过的千万不要跟女人讲道理,易解就心想谁去谁傻子,推辞道:“香菇啊,我还有些事情得赶紧赶回去,你跟仙姑说一声,就说我下次再来拜会。” 香菇听到这话又是咯咯直笑,说道:“一一师姐说,如果公子不打算上山,就让我告诉公子她知道今天这事情是谁做的局。” 易解听到这话神色微变,跟着毫不犹豫地说道:“还是见仙姑重要,走!” “把这个戴在手上!” 香菇把一个小小的铭牌递给他,铭牌一面无字,另一面刻着一尊神祗,在神祗周围有一圈道门纹路。 将这个东西戴在手腕上,易解的眉毛顿时挑了挑,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气机在这一瞬间好像全部被压回了身体中,整个人都跟世界变得没有半点联系。 人跟世间万物是有气机联系的,对一个人卜算就是通过这些千丝万缕的东西来进行,而如果将所有的气机都压回自身体内,就意味着不会有任何人能从冥冥中的那些定数里找到自己,这样就无法通过占卜衍算来窥探自己任何东西。 一般没人长时间这么做,人跟世界是一定要有联系的,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很多,如果长时间跟世界切断联系,那就会变成一个被遗弃的生命,下场将会十分凄惨。 不过短时间内倒是无妨,不过就是从因果定数中暂时隐身一段时间,佛道玄三门的人在进行一些很机密的时候一般都会做类似的事情来切断自己气机,防止有人窥探到自己的秘密。 但是现在让自己戴这个铭牌就有点意思了,刘一一难不成也在忌惮什么?或者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进了太一观? 带着疑问,易解随香菇再次上香山。 太一观就在香山的山顶,一条看着都很有年头的青石台阶一直绵延到道观门口竖着的一块写着太一两个字的石碑前,地势才忽然变得平坦。 过了石碑就是一个不算很大的平台,平台上有一副巨型阴阳鱼图,而在阳极鱼眼的位置设着一个九级台阶的祭坛。 平台右侧是一堵朱墙,墙壁上以镀金古文写着福禄寿三字。 易解跟香菇进了太一观的时候,刘一一正在祭坛上以清泉洗手,那个击退黄泉怪物的拂尘斜插在祭坛护栏的一个卡槽里。 她洗手的动作很慢,而且极其认真,并没有因为易解到了就从祭坛上下来,易解也认真从侧面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这次他不是被刘一一的倾城之姿跟仙风道骨所吸引,而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洗手的过程好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过了能有五六分钟的样子,刘一一转身下了祭坛,她朝香菇挥了挥手,香菇就吐着舌头转身去了偏殿。 “你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了。”刘一一的态度说不上冷淡或者热情,因为她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表情,不过说出的这话却让易解脸色微变。 他的命数十分离奇,左手有一条竖着的手纹从手腕开始每一年都朝中指靠近一点,而他出生之后不久,就有一个道人给他摸骨批命,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他二十岁有一场过去不去的大劫数,他名易解,但此劫无解。 不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除了当年给他批命的那个道人,还有易家嫡长房的几位长辈跟他父亲和三个哥哥,就再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易秋满跟小糯都不知道。 可是刘一一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这让易解有些不安,他绝对不相信有谁能看一眼就能知道自己的命数,除非摸骨批命,否则任何用任何算法算下来自己都是一切正常的。 刘一一瞥了神色变幻的易解一眼,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过她并没有要在这件事情上纠缠的意思,跟着就说道:“原本应该有四年时间,但你却硬生生荒废了两年,有人跟我说你天资不凡当得上天纵奇才,但这样的表现实在太让我失望。” 易解闻言脸色再变,心中腾起了一股火气,易家的事情是他心中一块疼的难忍的伤疤,偌大一个家族,就只活下来了他一个人,更重要的是他就算想报仇都不知道仇家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不过刘一一说他荒废了两年,他却听不懂,问道:“什么意思?” 刘一一说道:“本身你应该在两年前就来燕京,为什么不来!” 听着这话易解更加不解,为什么应该两年前就到燕京?这次如果不是有水晶兰的消息,他还是不会来这里,因为没有要来燕京的理由。 更何况,就算有别的理由,比如来燕京之前偶然间发现的婚书,他也绝对不可能在前两年离开均州,因为他要守孝!这些道家人修天道修傻了,以为谁都跟他们一样人死是羽化,上天是得道吗? 而且还有一点让他迷惑,刘一一好像一直在关注着他?否则没道理她会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了解。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刘一一闻言神色有了些变化,她伸手掐算了好半天,皱眉说了声奇怪。 奇怪?这又是在说什么?易解一头雾水。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怎么都这么莫名其妙的?先是一场明显针对自己的陷阱,跟着就是赵无棋忽然出现,再跟着又来一个刘一一说这些不明就里的话。 “我说刘仙姑!咱们能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刘一一没有隐瞒,直接说道:“你的行程被人篡改了,原本你应该在两年前发现一件事情,然后来燕京见我,这样你就有四年时间去布置很多东西。但现在……两年,一切都变了,我也给不了你太多帮助。” 易解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刘一一,失声说道:“你在说什么?我的行程被人篡改?荒唐不荒唐!” 这简直就是瞎扯淡! 自己想去哪不想去哪全都是自己的事情,什么叫行程被人篡改?这句话的意思是,原本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应该在某个算计之中?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都让人手脚冰凉,但他不相信有人能将算计做到如此程度,哪怕他们易家被人说是算无遗策都做不到,因为一个人身上,周围,包括心理变化,主观的客观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刘一一易解的话不可置否,平平淡淡地说道:“不管你能不能接受,原本的事实就是这个样子。”停顿了一下,他忽然又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易家唯独要保你活命?”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擂在他耳边,易解脑袋一阵嗡嗡作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事实上他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管他再怎么天赋不凡,可他都几乎活不过二十岁,如果说家里是为了留火种,他的三个哥哥,甚至易家任何一个男丁都要比他更加合理,那么为什么是他? 那一晚他始终抱着易数尺,这件易家重宝甚至没有参与进那场诡变里,唯一的作用就是保护他! 长辈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说不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