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胆敢使阴招吓唬你牛爷爷!”牛金生骂了一句,望着那铁锹上滴个不停的鲜血,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把膀子抡得溜圆,紧接着一锹又挖了下去。 那牛金生何许人也,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山包子似的坟头就给挖了个底朝天。 其余三人站在几米开外,正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他突然停了下来,铁锹从坟坑里挑上来一个物件,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回过头来展示给其余三人:“你们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刚才铁锹挖出污血的那一幕让吕乐至今还心有余悸,可看到牛金生铁锹上挑着的玩意儿,他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竟是一件女人穿的粉红色小肚兜。 “老畜生,看不出你还有这癖好!”牛金生无情地嘲笑了坑底的尸煞一番,接着又挑出了不少女人的裙子、小孩儿的花衣裳。 尸煞坟头胀气,里面果然是空荡荡的,还藏了不少玩意儿。怪不得二斗家里经常闹动静,看来跃进住院后家里没人,尸煞几次扑了空,竟把儿媳孙子的衣物给顺回了墓室里。 郑一水赶紧摆摆手喊了一句:“别闹了,干正事儿要紧!” 整座坟头已经被夷为平地,牛金生用铁锹铲去寿材上的浮土,然后跳下来也退到几米开外,对吕乐说:“哥儿们,最关键的一步就靠你了!” 看来这尸毒的厉害,连牛金生都有几分畏惧。听他这么一说,吕乐又平添了几分压力。 他从牛金生手里接过铁锹,胆战心惊地走到坟坑边上,瞅准棺盖下面的一道缝隙就把铁锹插了进去。 那时日子都过得清苦,家里老了人连块像样的寿材都置办不起。张昆山也不例外,寿材不过是还没有手背厚的泡桐木,加上在地下已经深埋了个把来月,已经开始腐朽了。如今铁锹一插一撬,整个棺盖都掀飞出去,一股红色雾气“蹭”地就从寿材里窜了出来。 吕乐眼疾手快,转头一个就地十八滚,正滚到另外三人跟前来,见他们正捂住口鼻弯着腰蹲在地上不动,自个儿也赶紧捂住鼻子嘴巴,直勾勾地盯着数米之外的坟坑,一动也不动。 烈日暴晒之下,坟坑中的红色瘴气很快就散了个干干净净,四周的七星钉也不见异样,郑一水和大背头摩拳擦掌率先奔了过去。 吕乐和牛金生也紧随其后来到坟坑边上,虽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膈应,俩人还是硬着头皮,俯下身子朝棺木中的尸煞望了过去。 直挺挺躺在棺中的张昆山,面色如生,像是睡着了似的,这样大热的天气历经几十天竟然没有一点腐败的迹象。 而且他的新陈代谢好像还没有完全停止,头发乌黑乌黑的,已经长到打齐肩膀的位置。但凡裸露出来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非常诡异的红润,而且布满了不规则的褶皱,像极了刚出生的老鼠崽子。 尸体的上唇明显比常人要外翻一些,但那张昆山死前并不是龅牙,看来尸煞口中的两颗獠牙已经开始发育了。 看到这儿,吕乐胃里一阵翻涌,有些淡淡的恶心。 郑一水在坑底的棺木周围打量了一圈,确认没有尸变的痕迹之后,轻轻撩开了尸体身上的寿衣。尸体红润布满褶皱的肚皮高高的隆了起来,上面密密麻麻的紫红色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辨。再往下些,一指来长的白毛已经从脚背长到了肚脐眼的位置。 郑一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赶紧重新盖上了寿衣,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语道:“幸亏开棺及时,等白毛从脚底一直长到尸煞的额头上之后,一切都晚了。”说完转头吩咐棺材另一端的大背头说:“取捆尸索来。” 大背头刚从坟坑里爬起来,万里晴空之上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大炸雷,吓得牛金生赶紧拉着吕乐远远闪到一边。 不等满脸诧异的吕乐开口问他,他自个儿就不好意思地招了:“我牛金生天不怕地不怕,就他娘的怕打雷。不怕哥们儿你笑话,别看我活了几百岁,打雷吓到我尿裤子那是常有的事。这都是遭遇雷劫的后遗症啊……” 吕乐心里还记挂着不远处的郑一水师兄弟,对牛金生的话只是不置褒贬地笑了笑。而他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用肩膀撞了撞吕乐问道:“看土质,旁边那座小坟里埋着的人,应该和尸煞的死期很接近,两座坟又挨得这么近,是不是有什么亲属关系?” “哦!”他不问吕乐差点就忘了这茬,“那是尸煞张昆山的儿媳妇,他死后不到七天,儿媳妇好端端地就倒床不起了,没熬过三天头就咽了气……” 听完这话,牛金生脸色都变了,使劲儿一拍大腿,一声惊叫脱口而出:“不好!” 说来也是奇了怪了,今儿个的牛金生总是一惊一乍的,今儿的老天爷也一惊一乍的,猛然间又是一声震彻天地的雷鸣! 雷声的余音还没消退,正当午的天空一下子就暗了下来,狂风平地而起,整个坟圈飞沙走石。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豌豆大小的冰雹从半空里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六月飞雪,这尸煞得有多大的怨气啊!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个插曲。尸煞最忌雨水,所以村子里总是不下雨。冰雹打在尸煞脸上就是一个乌黑的坑,比浓硫酸还要来劲! 郑一水害怕冰雹激发尸变,赶紧脱下长衫来打算给尸煞盖上。 就在他脱衣服的空档里,白毛已经从尸煞的腰际疯长到了下颌骨,只是大风吹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他与坟坑边上挽着捆尸索候命的大背头都没有注意。 当他刚刚把身子俯下来的时候,张昆山毫无征兆地睁开了那双鱼鳔似的眼睛,快要暴出眼眶的眼珠子上除了蜘蛛网似的血丝,根本看不到瞳孔在哪里! 郑一水想后撤都根本来不及反应,尸煞迎着他俯下来的身子张嘴就是一口,活生生地咬掉了他包括喉结在内的半拉脖子! 剩下的皮rou已经不能支撑脑袋的重量了,他的头一下子就软踏踏地垂了下去,后脑勺和脊梁心都贴在了一起,大动脉里的血像喷泉似的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