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川市第三医院 姬行义一见我进门就问,“听他们所说,这一次死的是张光远?” 一见他提到张光远的死,我心里就后悔不迭,此刻只能无奈地点着头,“对,我本来有机会救他的,但还是晚了一步!” 姬行义伸手握了一下我,此时我发现,他的手竟又似在颤抖,显然心里充满了内疚,他说,“这怪不了你的,是我没用,预先没有想到这一层。” 我略微想了一下,接着便又叹息了起来,“老义,到现在为止,是不是已经死了四个人了?” 姬行义嘴角哆嗦了一下,“对,最先是刘大勇,再加上现在的刘大信,姬鸿风,张光远三人,总共是四个人。” 我沉思了一下,就眨着眼睛问道,“也就是说,剩下的六个人之中,随时都有人可能会遭遇不测,甚至连我也包括在内?” 室内陷入了沉默。 姬行义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加痛苦了,他眉头紧锁,嘴角抽搐,脸上的肌肤不断在跳动着。 我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只得转头看了一看窗外,发现天幕上一片灰蒙,乌云一朵朵地飘了过来,沉重如铁! 姬行义顺着我的视线也向天上扫了一眼,许久他突然伏在桌上,低声嘟喃出一句,“少爷,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呀。” 看着他那须发戟张老态龙钟的样子,我心里暗叹了一声,不由得就伸手抚了一下他,说,“老义,你也用不着太担心的,我的命硬得很,这些年来一直被这魔物缠着,还不是一样没有出事?” 说完,我便在自己的腹部指了指。 姬行义微微挣扎了一下,然后摇着头说,“关键是,我们并不知道下一个有危险的会是谁?甚至连出事的方位我们都摸不清……” 我点着头说,“对,上一次我还觉得自己的直觉很靠谱,以为彭弘化和胡安德两人之中至少有一人会出事,万万没想到最后死的却是张光远……唉,他看起来还那么健康,人也和蔼可亲,没想到说没就没了!” 姬行义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悲悯之色,“唉,这就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接着他便不再多说,专心致志在桌子上画了起来,只是他在一张白纸画了几笔,突然又烦躁了起来,把它揉成了一团扔到了旁边。 我十分纳闷,就捡了起来把它展开了,问,“老义,你又在画什么?” 姬行义揉着自己的太阳xue说,“少爷,那死亡程序我虽然还没能破解,但经过刚才一个下午的研究,现在又有了一点点进展……” 我惊喜异常,问,“哦,到底有哪些进展,老义,你快给我讲讲看——” 看我这喜不自胜的样子,姬行义这时尽管十分担忧,还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从桌上的纸团里略微找了一下,然后从其中捻出了一张,展开了摆在我面前说,“少爷,你看!” 我瞅了过去,发现这纸上所画的情形与上回稍有不同,文字从三行变成了四行,而且第三行和第四行之后还各自出现了一个鲜红的问号,不知道有何用义。 第一行:胡安德(辽东胡家)—姬鸿风(沪上姬家) 第二行:罗紫(川中罗家)—张光远(湘北张家) 第三行:刘二(北派刘家)—姬行健(泸上姬家)? 第四行:彭子羽(湘西彭家)—彭弘化(湘西彭家)? 我非常诧异,连忙就问道,“不对呀,这第四行是不是你这一次画出来的,以前似乎没有出现过?” 姬行义瞅了一下我,很快就露出了欣慰的眼神,他夸赞着我说,“少爷,你的眼力和记忆力真还进步得很快,嘿,我们泸上姬家总算是后继有人了,老爷即使已经到了九泉之下,应该也可以无憾而终了!” 我横了姬行义一眼,就说,“老义,现在都什么时刻了,你还用得着说这些客套话吗?” 姬行义开心地笑了一笑,“我刚才打过电话了,了解到彭弘化竟是那彭子羽的亲侄子,而且,他来涸川参加丧礼也是彭子羽转告的……” 于是我就更加纳闷了,“咦,这事彭子羽怎么可能知道,毕竟刘大勇生病也只是四五天之前的事,而且他还是暴病而亡的。” 姬行义摇了一摇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盗门各派各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接错综复杂,而且,我们去贵妃岭之前那刘大勇就已经生病了。” 我觉得他说得非常在理,又朝白纸了指了一下问,“那,这排列顺序又是什么意思?” 姬行义指着第一行的姬鸿风和第二行的张光远,说,“这就是我们以前经常在聊的死亡程序,除了那刘大信之外,姬鸿风是第一个出事的,接着便是那张光远!” 我又朝第三行第四行瞅了过去,心里的纳闷就更加浓郁了,“这两个问号是不是意味着你还没有破译,并不清楚它们的触发顺序?” “对——”姬行义眼宇间闪过了一道疑虑,片刻之后,这种疑虑似已变成了浓重的担忧,他又不由自主地叹息了起来,“少爷,虽然我们在前面列入了六个人选,其实还是可以缩小一下范围的,你看,除了刘大信之外,所有的死者都属于被转告者,也就说他们处于信息传递的下一层,唉,接下来应该就轮到你和彭弘化了……” 他的话刚说完,我的心便猛地抽紧了,死亡就象附骨之蛆一样,在不断挑逗着我们,追逐着我们,甚至就在我们稍不留神的一刹那之间,它就让我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刘大勇,刘大信,姬鸿风,张光远. 接下来会轮到谁呢,是我还是彭弘化? 想到这里,我在自己的双眼上狠狠地抹了一把,企图把所有的烦恼和担忧都挥洒出来,我问,“老义,如果搞清楚了第三行和第四行的排列顺序,是不是就彻底破译了这死亡程序?” 姬行义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他的红笔悬留在那白纸的上面微微颤了一下,似乎想画,但又不敢骤然落下笔锋,他说,“那还不是……我个人觉得,除了这四行之外,这里好象还缺少了最最关键的一环——” 说完他竟似下定了决心一样,落落四笔便把这四行文字联了起来,最后把它统统都归结到一个大写的问号之右。 在明亮的日光灯之下,这个问号倒是显得十分鲜红刺眼,发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