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闻声后便一涌而上,循着哀嚎声传来的地方奔了过去,只见大个子莱特仰面而扑,那庞大的身躯在墙上微微一倚,便迅速滑倒到在地上。 我惊惧之极,刚想前去检查他身上的伤口,陪在旁边的姬行义便一把把我拽到墙角,他无比担忧地说,“少爷,状况还没有消失,千万不要大意。” 果不其然,一条黝黑的影子从半空之中生生腾跃了过来,略微滞空了几秒钟便翻滚起来,最后在拐角处转了一个弯,重重地击在从右翼实施掩护的汤姆身上。 位置在上身、胸膛,心脏附近。 “啊——” 汤姆应声倒地,胸口上方立刻被击出一个大洞,血流满地,腥气四溢。 连连折损人手之后,彭子羽都快要发疯了,他手忙脚乱地招呼着,声音惊怖之极,“开枪呀卡尔德隆,别愣在那里不动,刘二,你刚才不是捡了一把手枪吗,为什么也拿在手里不用?” 大家反应了过来,奋力举枪射击。很快,几道沉闷的枪声响了起来,整个楼道之内碎rou乱溅血雨纷飞,很显然有什么东西被射中了。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硕大的头颅朝左上方一摆,轻轻一晃便已迅速消失,某一条蛇身却从另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方位挥舞了回来,从人群缝中悍然拉过,最后重重地拍在卡尔德隆的腹部。 饶是卡尔德隆长得牛高马大,此时也被击得斜斜倒地,一连打了五六个滚,才算是爬了起来。 彭子羽瞪了他一眼,大声斥骂道,“没用的东西,说了由你来断后的,被那怪蛇一唬,居然连枪都不会使了。” 见他还欲斥骂,姬行义奔过去拉住了他,“我们先检查汤姆要紧,他怎么样了?” 彭子羽只好蹲下来翻动汤姆的身体,大家也凑了过来,仔细观察着,发现他胸口正中央被击出一个大洞,汩汩流出的血液沾满了衣裳,污秽一片。拨开衣服,我们发现伤势已经漫延至胸膜,甚至连心脏都露了出来,很显然是活不成了。 彭子羽早已经怒不可遏了,他把汤姆的尸身随地一摔就骂道,“这狗草的怪蛇也太阴险了,每次都从暗处袭击,杀了人之后逃得比特么的狗还要快。” 我心里仍疑虑横生,向周遭打量了一眼问,“刚才我们击中它没有?” “我打中两枪,可惜它速度太快了,手枪射击速度还不太行……”刘二那怪里怪气的二叔此时扬了一扬手里的手枪,心有不甘地回答。 刘二的反应却与他截然不同,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我也打中了一枪,大家说……那东西……会死吗?” 彭子羽很不耐烦地抢过他手里的手枪,塞到什么都没有的姬行义手里,“你别管它会不会死,它都杀死这么多人,就算死一万次也应该,难道仅仅是因为它以前是你爷爷,大家就需要手下留情……哼,你手里拿一把枪有什么用,还不如把这玩意儿给别人。” 姬行义接过手枪,向楼下指了一下说,“那我们快点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看他那踉踉跄跄的样子,我突然有点过意不去,连忙补充了一句,“老义,别老冲在最前面,你那身子骨可吃不消。” 彭子羽也在附和着说,“对,哥儿几个,咱们一定要小心点,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折了六条人命了,我可不想把自己这百八十来斤扔在这里。” 大家说走就走,快步从楼道间跃了下去,此时月亮早已经躲进了云层,天幕上乌漆漆的一片,周遭的光线黯淡之极,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连忙拿出手机,打开里面的手电筒功能以寻求脱身之途。 “它又来了——”刘二猛地一抖,手里的苹果应声摔落。 借着地上那摇晃不定的手机光线,我终于看清楚了横亘在我们面前的物事,只见它确实是一头而三体,整个体型俦大无匹凶猛之极,攀爬之间震得整个楼梯间都“滋滋”颤动。嗯,最上面是一条蛇身,此刻正斜斜地搭在天花板之上,另两条身子却缠绕在楼梯之间——正中间则是它那硕大的头颅,上面须发飘扬、面目如生,粗看之下倒还象一个人头。 彭子羽可不管那么多,当即又是一梭子射了过去。 怪蛇竭力避开空中的子弹,左腾右绕,上下飞跃,只是它好象不想离开这儿似的,在楼道间兜兜转转,一会儿之后反而离我们更近了,那怪异的头颅在我这边一晃,便出现在刘二和他二叔之前,目光迷离,眼神犹豫。 刘二“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爷爷,爷爷……” 连他那一向黑面的二叔也态度大变,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了,“父亲,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怪蛇似有所感,朝叔侄俩这边眨着眼睛,只听“卡”的一声,三条身子也顺势凑了过来,抵近了刘二叔侄俩的后心,磨磨蹭蹭以示亲热,而那个须发缭绕的头颅也探到近处,直至楼梯上方。 ——整个楼道内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凝滞。 彭子羽惊恐交加,指着刘二和他二叔连声提醒道,“它不是你爷爷,也不是你父亲,小心哇!” 话刚说完,他便端起手里的M16,朝这怪蛇身上又来了一梭子。 “嗷呜——” 怪蛇马上疼得眦牙裂齿,在不断地哀嚎凄鸣,三条身子时而交缠,又倏忽分开,肆意暄泄着体内的不快。后来象是找到了什么目标似的,昂首挺胸,其中一条蛇身从人群之中悄然擦过,斜斜地击向了彭子羽。 彭子羽果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此时似乎早就有准备,随地一滚便避开蛇尾这致命的一击,只可惜他后面的卡尔德隆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猝不及防之下,被不偏不倚地击中了腹部,马上倒在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挂掉了。 ——海碗大的伤口,仍然是一击致命! 我早已经目眦欲裂了,当即不顾一切喊了起来,“开枪,开枪!” 在这一刹那之间,楼梯上所有的人都回过神来,端起手里的家伙开始射击,手枪、狙击枪和自动步枪的声音此起彼落应接不暇,所有的子弹都指向那怪蛇的头颅部位。 怪蛇被击个正着,抬头哀嚎一声,从对面的窗口里逃逸而去。只见窗外一片黑暗,它的踪影很快就消失了。 我总算是吁出一口气,大声询问着,“它逃跑了?” 姬行义向外面探望了几眼,说,“对,头颅被击中了,三条蛇身也应该中了十几枪,受的伤绝对不会太轻!” “还会再回来吗?”我余悸未悄地问,“这儿的人可是死的死伤的伤,再也无法应付下一次受袭。” 姬行义断言回答,“应该不会,旁边就是大海,它可能会到那儿养伤,一时半会儿回来不了。” 我放下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把枪也丢到一边问,“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姬行义反而不着急了,他慢慢走下楼梯,沉吟了很久才一字一顿地回答,“回中国吧,到贵妃岭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