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两人来到黑松林的老坟场,一阵冷风灌来,王黑子忍不住微颤的问:“暮子,你怕没?” 李暮撩撩头发,淡淡的道:“有点,你怎么样?” “我更有点!”王黑子道:“要不……你自己进去,我在外面帮你把风?” “行!”李暮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你确定、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而不是跟在我后面?” 王黑子一想,在这里跟在里面区别不大,与其一个人在外面后颈窝发凉,还不如跟在李暮身边,也好照应和壮胆。 这么想着,他咬了一下厚厚的下唇,发狠道:“行!我跟你进去,免得你害怕!” “嗯!你有这觉悟,早晚必成大器!” 当下,两人肩并着肩,小心翼翼的绕进了老坟场。 两个人每人一只热狗般粗细的小手电,那灯光昏黄,也照射不了多远,一路踩着厚厚的落叶,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这黑咕隆咚的老松林的行走。 四周都是坟头和杂草、灌木,几乎每一个老坟上,都有老鼠的洞口,据说这种老坟地的老鼠,会直接把洞打到棺材里,不但在里面安家落户,而且还啃噬尸骨,这样长出来的老鼠,看见活人都眼睛冒着贪婪的光芒。 早些年间,曾出现过不少夜半熟睡的人,被老鼠咬了脚趾或者鼻子的事,就是这种啃噬过尸体的老鼠所为,民间的说法,人rou的香味很特别,不论是动物还是人,只要吃过第一口,就总惦记上了那味道。 李暮当先走着,边走边用手电扫着四周的坟茔和墓碑,寻找着合适的坟墓下手,突然,身后传来王黑子的一声尖叫: “擦!暮子你快看,这座墓碑上写着李暮之墓,那上面的照片还是你的呢!” 这一声尖叫吓了李暮一跳,回身喝道:“鬼叫什么,大半夜的想吓死人吗?” “真的!暮子你快看,你来看撒!”王黑子一边说,一边指着一块背对着李暮的墓碑,表情惊恐。 两人是发小,李暮知道这家伙一向喜欢搞些恶作剧,就淡淡的道:“是吗?那行!你等下抱回去,车珠子吧!” 说完,扭头就走,分明就是识破了王黑子的小把戏。 “擦!这也骗不了你!”王黑子吓人不成,有些悻悻的跟了上来。 李暮三绕两绕,突然,就看到了前面隐隐有两点如豆的光芒,宛如半夜里两只狼的眼睛,在黝黑的松林里,一晃一晃的显得诡异而突兀; “那……那是什么?是狼?还是鬼火?”王黑子也看见了,一把拉出李暮的手臂问,声音都有些颤抖; 李暮盯着那两点火看了几眼,才慢悠悠的道:“是蜡烛!那是一座新坟,傍晚送葬的人点的蜡烛比较粗长,所以到现在还亮着。” “新坟?擦!听说新埋下去的人,魂魄都没有走远,还在周围晃悠,要三天才散……”王黑子边说着,边四顾张望,似乎在寻找那飘荡在四周的新鬼魂般。 “别自己吓自己了,走,去看看!”李暮一撩额前的头发,率先往前走。 漆黑的夜里,那两点烛火看着近,其实还是有段距离,一路越过十几座高低不一的坟堆,才走到了近前。 一看,果然,两根儿臂粗的蜡烛,已经燃到了底部,在寒风中一闪一闪的,眼看也支撑不久。 那蜡烛下面,还放着三盘贡品,两边摆着十几个白色的花圈。 而在坟头的正前方,则是两个纸扎的童男童女; 这两个纸人由红、绿、白三色纸扎成,不但扎得活灵活现、还涂脂抹粉的面露微笑,一阵微风吹过,摇摇晃晃的发出嚓嚓的摩擦声。 新坟一般是没有墓碑的,但花圈上有飘带,那上面写着死者是一个叫秋菊兰的女性,李暮一溜看过去,也大约推测出了死者的年龄。 应该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因为那些花圈,大部分的长辈和同辈送的,晚辈送的很少,只有两个,而且还都是侄儿辈,并没有孙、曾孙之类。 长辈和同辈那么多,这人应该属于英年早逝,这样的人,死后据说是最难超度和投胎的,因为牵挂太多,恩怨未了,舍不得过那奈何桥! 不过,这也就是老一辈嘴里的说法,李暮并不管那么多,头也不回的道:“哎!黑子,你说我们今晚就选这座坟怎么样?” 没听见应声! 李暮又说了一遍,还是毫无动静,顿时觉得不妙,头皮一炸的飞速扭头; 自己身后,哪里还有王黑子的身影; “黑子……黑子?”李暮叫了两声,声音在漆黑阴冷的小松林里,显得空荡荡的回响。 一阵阴风扫过,李暮冷得情不自禁的缩了一下脖子,四处张望寻找着,依旧不见王黑子的身影。 这黑子跑哪里去了?刚刚还跟在自己身后的!莫非是害怕,自己退出小树林、在外面等着去了?! 唉!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不管那个胆小鬼了,开工! 李暮紧了紧自己的衣领,扭头就向那座新坟走去; 棺材板肯定是不会动的,那是死人的房子。死人活人都一个德行,你动了他的房子,他就会跟你拼命。 但这一对纸扎的童男童女就没问题了,抱着轻不说,那涂脂抹粉的脸上,还因为制作简陋描画粗糙,以至于那笑容怪异狰狞,看着也够吓人。 走到坟前,李暮先对着新坟拜了拜,说了句打搅了,说完,将手电含在嘴里,两只胳膊左右一夹,抱着两个纸人就走。 原本以为,这两个纸人不过是祭品,就算自己拿走,那鬼魂也不会怪罪,哪知才走了几步,突然,身后又是一阵阴风,仿佛是谁在对着自己的脖子吹气一般,不但如此,那蜡烛也在阴风中抖了两抖,然后‘噗’的一下,双双熄灭。 “cao!不会这么小气吧!两个纸人而已!”李暮汗毛一炸,撒起腿就跑,反正不管你小气不小气,这一对纸人,老子今天是借定了。 早听李福天讲过,背后有鬼追,只要不回头,埋头跑就没事。 借着嘴里含着的手电光,李暮一阵狂奔,才奔了十几步,突然一只手从地下探出来,一把就扯住了自己的裤腿。 去你M的!李暮猛扯两下,虽说是挣脱了那手,但猛扯两下的力气,也将那地底下的东西给扯了出来,呜呜叫着朝李暮扑来,李暮只感觉头皮发麻脑后生风,脖子一缩,一边开跑一边开骂: “秋菊兰,你这个小气鬼,不就是借用你两个纸人吗?又不是借了你的房子剥了你的衣服捞了你的青,穷追我干什么!” “呜呜!呜呜!” 身后,呜咽的鬼叫声,反正也听不清楚,眼看就要跑出黑松林,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