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程凡很不理解,宁愿让孙子跟着自己过苦日子,也不肯用医术改善生活。这长家老爷子当真是奇葩中的战斗机! 长城明显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解释,程凡也不好继续问下去,转而道,“阴谷空呢?他跟你爷爷关系很好?” “不认识。”照例是干脆的回答,似乎怕程凡不相信,还特别补充了一句,“爷爷上了年纪,一直是我用灵药吊着一口气,精神时好时坏,大多时候都在犯糊涂。是你们昨儿来后爷爷才变得清醒,让我带你们进来。” 这样啊……程凡嘀咕,老爷子一直吊着一口气,难道是为了见什么人?是自己?!想法一出,反倒把自己吓了一跳,根本不认识这老头儿好不?可是老混蛋那儿又该如何解释?总觉得老混蛋留的纸条太过蹊跷,像是早预料到他要求医一样。老混蛋这些年走南闯北应该认识不少名医,为何偏偏推荐这作古的长老爷子? …… 越发想不明白,干脆懒得想。程凡目光看向长城,长城不认识老混蛋也在情理之中,长城才多大啊,兴许老混蛋和长家老爷子勾肩搭背的时候长城还没出生呢!长家老爷子故意隐姓埋名不愿展露本事,自然不会对长城提起以前的故人。 当然就阴谷空这种背信弃义言而无信的混蛋而言,估计不是长老爷子欠了他点小钱,估计早将人家忘了!这就是典型的见钱眼开。不要脸! “你的手……”程凡沉默了一会儿犹豫地开口,看得出长城不愿意将自己的手展露人前,那只看似很厉害很吊的左手反倒成了他的累赘。 长城的脸忽然暗了几分,“天生的,爷爷说我生下来就这样。” “天生的?!”张六大惊小怪地望了过来,“天生带毒,胖爷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科学啊,那你娘岂不是被你……” 话一出口,顿觉失言,长城的娘亲早逝,说不定就是…… 长城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起来,整个人有些惶恐,看得出张六的话对他冲击很大。 “我……我……”到底是年轻的少年,平日里显得老成干练,这种时候开始出现波动,“如果可以,我只想像正常人一样。” 少年的话,带着淡淡的哀愁,像冬季的冷风,夹杂着痛苦悔恨的悲伤,直抵人心深处。 看得出,长城一直活在深深的自卑愧疚里,他害怕,害怕他的娘果真如张六说得那样,是因为自己而死。他的诞生,意味着娘亲生命的结束,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对年轻的少年又是多么沉重的伤害。 程凡的心忽然就软了,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从小没了娘亲的孩子,跟着年迈的爷爷在这十多年穷困潦倒的日子里挣扎过活。特别是爷爷生命垂危的这些时光,少年如何靠自己年幼单薄的身体撑起这个家,击退一波又一波觊觎这座院子的社会人士。 少年心里的苦一定无处发泄,只能悄悄藏在心底,所以渐渐养成了冰冷暴躁的性子,他要成为一匹狼,凶狠不畏生死,才能守护自己最亲的爷爷,守护这个家,同时捍卫起自己那仅有的可怜尊严。 他说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啊! 程凡也是没爹没娘,特别能理解那种心情。就在这一刻,他暗暗下了个决定,一定要像守护空空那样守护少年,直到少年长大,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 虽然,程凡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哎,以后大家都是一家兄弟了,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张六见气氛有些低迷,笑着开玩笑,“长城,你以后要吃rou喝酒尽管开口,你凡哥是有钱人,吃不垮。” 程凡白了他一眼,“是啊,哪天胖哥也请我们搓一顿,看着这么关心长城,要不每月给个几千零用花花?” 张六立刻干笑着退后几步,“那个……这个……我很穷的,上有老下有小,摸金家一大家子人呢,实在有心无力啊。” 程凡啐了他一口,“铁公鸡!” 看着两人斗嘴,长城自然而然地破涕为笑,心情好了不少。 程凡见此,又问道,“你爷爷有教你医术吗?” 本来程凡对这个是不抱希望的,先不说长家老爷子医术如何,长城这才多大,就算从娘胎里学也不可能有多大成就。况且老爷子一直瞒着世人不肯展露医术,未必就想将医术传承下去。 哪知长城竟是点了点头,“爷爷从我一岁起就开始教辨识药材,五岁施针,十岁让我独自去大山采药。” 张六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不是亲生的吧……卧槽,十岁就开始采药!长城,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吊?” 长城苦笑,“我只拿动物做过实验,在活人身上不知什么效果。不过爷爷说我已经得了他七分真传,剩下的要在不断的历练中积累。” 张六抽了抽鼻子,“敢情还是兽医啊。” 长城眉毛一挑,恢复冷峻,“怎么的,试试?” 张六吓得都快退到走廊下,连连作揖告饶,“别,就说说,玩笑,玩笑懂不?” “哼!”长城冷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长城,来给我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弄出来。”程凡递给长城一只胳膊,十分坦然的样子。 知道程凡是有心考自己,长城略有些紧张,除了爷爷外这还是第一次给人看病。 当长城的手搭在程凡手腕上时,程凡便知道,这少年是有真本事。 少年的手冰凉冰凉的,一贴到皮肤,顿时有股浅浅的灵气化作细线般朝手臂钻去。原本程凡是可以抵挡灵气入体的,可他没有这么做,就是想试试长城的本事。 灵气很微弱,也特别小心地避开静脉这种脆弱的地方,一路往里面钻去。细线般的灵气被少年拿捏的很准,不一会儿便找到其中一颗梵文。 梵文仍旧是金灿灿,平静如水地躺在体内,和睦地都快与身体融为一体。 少年的灵气围着梵文转了一圈,很小心地保持距离,然后静静退了出来。 程凡注意到,长城的额头深深皱起几道纹路,脸色有些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