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酒吧的时间不长，那会儿年轻不懂事，总想挣大钱，就这么走上不归路。”小花娓娓道来，语气中有淡淡的哀婉，“我也没骗你们，以前真的是大学生，学的还是金融行业。这几年经济不景气，好多同学连实习单位都找不到，我是野惯了的，手里不能缺了票子，总是心心念着一夜暴富。”

“那时候大三最后一学期，我们专业都是从大三就开始实习的，好多同学见找不到好的实习单位，干脆都跑去考公务员了。我年轻，仗着有几分姿色，不愿做朝九晚五又没几个钱的公务员，一直在学校耗着。后来学校有单位来招聘，打得是美禾集团的旗号，搞得很隆重。”小花黯然一笑，“其实就是黄泉酒吧的幌子，当时招聘的负责人吹得天花乱坠，说月薪上万，还有各种提成福利，年底还有分红，公司上市了还给股票。”

“你想啊，我们一群还没踏进社会的大学生，哪里想到别的。好多人当场就签了合同。招聘的时候不论男女，只要样子漂亮，身材好就都能应聘上。实习期就有五千块的工资，好多行业转正了也未必能拿到这么多，当时学校的人可是削尖了脑袋往里挤。”

程凡微微皱眉，“既然是校园招聘，学校就不核查一下吗？不可能三六九教都往里面放吧。”

小花冷笑，“这几年就业难，很多行业都不愿意用没有工作经验的大学生，特别是没啥名气的大学，就业处的人都是求爹爹告奶-奶到处拉单位，只要能提供公司营业执照的都能去学校招聘。”

张六插了一句，“我看不只是学校的原因，明显的黄泉酒吧和上头有勾结，只要上头的人打个招呼，学校还不得鼎力配合。”

程凡漠然，报警都没有人受理，而且他们仨还莫名其妙成了通缉犯，对方的人都可如此只手通天了，去个学校招聘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小花继续说道，“当时从我们学校招聘了差不多三十个人，还有其他学校的，都是帅哥靓妹。到了实习的地方我们才知道是黄泉酒吧，当时就有学生要走，管理的人直接拿出合同。走可以，赔偿三倍违约金，三万块。”

小花的表情越来越冷，“三万块在很多人看来不多，可就学生而言可是不小的数目，都是一群还没工作过的菜鸟，上哪儿弄钱？怎么跟家里开口？当然也有两个女生赔了钱强行离开的，其他人虽然心里愤愤，可不敢再提离开的事。”

“那管理的人很会花言巧语，许诺众人只是干一些服务工作，比如迎宾收银或者推销酒水之类的，而且当场给每个人发了三千块的见面礼，说是李姐的心意。那时候我们都没见过李姐，只知道酒吧的大老板叫李姐，底下的人似乎很尊敬她。”

“三千块到了，很多人安稳下来。管理的人还算有诚信，分给我们的都是些个普通活儿，陪客喝酒之类的决计轮不到我们，而且酒店还请了个米其林大厨，每天都是吃香喝辣的，工作还轻松，油水也多。到了实习转正的时候，几乎大部分人都留了下来。”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啊。”小花满脸讥诮，“后来才知道我们是一步步往人家挖的坑里钻。酒吧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所有人的工资都是在例会的时候结算，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我们一群转正的拿着一万的底薪，再加两三千块的提成，和其他行业比起来还算可以，可在酒吧里比，简直是低的不行！”

程凡和张六都很仔细地听小花讲，显然小花在酒吧的那段日子吃了很多苦，借由这样一番讲述好歹能发泄些许心底的怨气。

“酒吧的女伴和鸭子，最高的可以拿二十万人民币，二十万啊！我们干一年也比不过人家一个月！就是最普通的也有七八万的样子，也远远高于我们的工资。”

“那时候就开始心境有些不平衡了，想我一堂堂大学生居然比不过一个陪酒女，心里到底是有失落。管理者很会抓我们这些学生的心思，也没有直接明说，只说机会是在每个人的手中，就看你抓不抓得住。”

“暗示得都这么明显了，不知道的都是傻子。第二个月就有好一部分人转行去推销酒，我也跟着去了。黄泉酒吧的酒都是上等货，一瓶至少八百起跳，曾经有个金主光酒水就花了一百万！我一个月下来加上提成拿了八万块！”

“八万块是什么概念呢，那时候寝室的姐妹在外面实习才两千块一个月，我一个月就挣了八万块，不禁感慨这钱来的真容易，也就越发满意当时的工作环境。当时也想得简单，挣满一百万就离开，后来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小花停了下来，点了一根烟，烟头红光闪闪，将小花俏丽的脸映衬出一股沧桑感。

“陪酒女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有些客人会要求特殊服务，那时候我们已经在这一行一段时间了，早被这种糜烂的环境熏染。为了完成业绩，一推而就也就从了对方。那时候还有女的管理员来给我们讲道理。你陪男朋友上床还没银子，这里上床一次就是大笔的票子，当时我们居然可笑地被这种恶毒的观念说服了，一步步的陷了进去。”

“酒吧有多乱是你们无法想象的，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们开始什么钱都赚，甚至有姐妹开始推销毒品，渐渐得自己也染上了。我们抽最好的雪茄，用最昂贵的化妆品，穿各种名牌，想要从钱里找到真实感。”

一根烟抽完，小花轻轻一弹，烟头准确无误地飞出窗外，吐出口里的眼圈，小花继续说道，“半年之后开始有姐妹生病，艾滋，当夜就被酒吧的人撵了出去。还有些毒瘾太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有在床上被折磨死的，总之几个月下来一个学校来的那群人只剩寥寥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