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面如死灰地挂了电话，完了完了，把全真教老不死的给灭了，这回一定会招来全真围剿。怎么办？怎么办？嗯，不如逃回山上去，山上有老头子罩着，全真那群老小子总不敢杀到山上去。

程凡一面收拾东西一面想着退路，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复坐到床上。一掐大腿：小爷跑个毛啊！谁看见小爷弄死钟离那倒霉鬼的，嘿，就算全真问上门来，咬死不承认就是！反正全真也视崇祯为眼中钉，双方弟子见面便是不死不休的局势，那还躲个屁啊！

想通这些，程凡反而冷静下来，心安理得收了老道士的各种灵器宝物，心满意足地拍了拍麻布口袋，发了！发了！

右手一翻，手中出现两张符，正是收录空空和女鬼的黄纸符。

双手掐诀，空空和女鬼显现。一解开束缚，空空便拉着女鬼往窗口快速遁去。

程凡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他们撞上去。“砰”，玻璃窗金光一闪，空空和女鬼被弹了回来。

空空吃痛地揉着额头，瞪着圆鼓鼓的眼睛，小心瞄了程凡一眼，试探地喊了声“天师。”

程凡瞟了他一眼，冷笑着翻了个身，“不跑了？”

空空挤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空空只是在符里憋坏了，想带着jiejie出去透透气。”

程凡不点破，淡淡“嗯”了一声。

空空见状紧绷的小脸放松了一些，小心问道，“不知天师准备怎么发落我和jiejie。”空空问这话的时候女鬼也跟着紧张起来。

程凡打了个哈欠，伸手将窗户上的纸符收回，淡淡道，“你们走吧。”

走？空空和女鬼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地又问了程凡一遍，“天师真的愿意放我和jiejie离开？”

程凡点了点头。

空空和女鬼大喜，生怕程凡反悔，转身就要离开。

“出门小心，下次可没有这样好的运气遇到本天师了。”程凡的声音悠悠自身后响起，“要是再遇到老道士那样的高手，你们俩都要被遣返阴间，私自逗留阳间，我没记错的话光是这一个罪责就要服上百年的苦役。”

“什么苦役知道吗？”

空空和女鬼停下脚步，回头怔怔望着程凡。

“就是被发配阴矿，没日没夜地挖阴矿，不容许一刻的休息，旁边还有鬼差守着，手脚不利索的直接就是一鞭子，好多厉鬼都被打得魂魄消亡，再无转世投胎的可能。”

空空和女鬼对视一眼，恐惧之情溢于脸上。

“天师救命！”空空和女鬼当即跪倒在地，空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与jiejie不是有意逗留人间的，况且我们二人一直恪守本分，从未滥杀无辜，还请天师明鉴。”

程凡嘴角上扬，努力保持面上的镇定，一副世外高人模样，“我只是区区天师，哪里能干涉阴间律法，你们这不是为难我么。”

空空听到此处，一下扑到程凡脚边，死死抱住程凡腿肚子，“天师功法无边，一定有办法救我和jiejie的。”

程凡有些犹豫，目光在女鬼和空空身上转了又转，“办法不是没有，只是……”

空空和女鬼俱是一喜，“天师但说无妨！”

“道士捉鬼，无非是将亡灵遣送阴间以换取一份功德。”程凡叹了口气，“我的身份你们大概已经猜到，崇祯派的道士一般是不遣送亡灵回阴间的。”

女鬼成鬼的时间比空空长，没少听其它亡灵谈论崇祯派，几乎所有的亡灵谈到崇祯派都是谈虎色变。

女鬼的脸色有些难看，“天师是准备把我们收录做成傀儡？”

“什么是傀儡？”空空还没弄明白。

女鬼叹了口气，耐心解释，“傀儡是崇祯派特有的亡灵产物，崇祯道士捉鬼并不遣返阴间，而是留下制作成鬼符。天师与猫脸虎身怪那一战放出的亡灵就是鬼符里的傀儡。”

程凡赞许地点点头，这女鬼知道的还不少。

“傀儡少了七魄中的一魄，也就缺少灵智，只知道无条件服从制符者。而且——”女鬼有些惧意地偷偷打量程凡一眼，见对方没有动作，这才继续道，“傀儡一旦放出，最多活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必定消亡于天地间。”

空空吞了吞口水，声音有些发抖，“那岂不是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女鬼点头。

那——空空小心地看着程凡，被制成傀儡还不如被遣返回阴间，服上百年的苦役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变成傀儡那可是彻底没挣扎的机会！

怪不得全真的老道士一直称他为小魔头，如此丧尽天良，不遵循天道轮回的道派，可不是魔道？！空空愤愤然，右手一动，暗自酝酿起鬼气。

程凡看在眼里，哈哈一笑，“放心，我不会将你们制成傀儡。”

空空收起右手，一脸不信，“别看我小就欺负人，你这个崇祯派的魔头！”

程凡脸上的笑忽然僵硬起来，“我崇祯派收的俱是危害人间的亡灵，只是道不同，路不同，最后处置的法子不同……”说着自嘲一笑，“算了，跟你们解释这么多作甚。”

程凡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几年前我帮了阴间一个小忙，阴间尊者同意为我破例一回，一直没舍得用这个机会。今日权当善心，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入阴间，免受劳役之苦，直接进入生死轮回，谁去？”

女鬼和空空对视一眼，后退几步小声商量了片刻，空空作为代表上前，俯身一拜，“我与jiejie情谊深厚，还请天师成全，让我二人一同入阴间轮回。”

程凡变了脸色，怒道，“你以为阴间是我家开的啊！生死轮回自有尊者掌控，让一个犯事的亡灵入轮回道已经是天大的颜面，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空空被程凡的样子吓得倒退一步，“天师息怒，只是我与jiejie……”

女鬼上前阻止空空，“多谢天师恩典，空空年幼受不得劳役之苦，还请天师送空空入轮回。”

空空红了眼，“jiejie，我不走，不行我们就一起流浪下去，什么时候被抓住了什么时候入阴间服苦役。”

两鬼竟是紧紧相拥，抱头痛哭。

程凡侧目，一挑眉，“哭什么哭，你们所求的不过是活命，一个入生死轮回，一个我自有法子保他周全。”

空空和女鬼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留下的那个人可以做我的鬼仆，永生追随于我。”程凡的声音坚定而沉着。